刚入伍那些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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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入伍那点糗事

    原铁四师 陈志保

        刚入伍那会儿,糗事缠身,令我心烦意冗,幸亏部队首長对我的遭遇能够实事求是地认识对待,帮我一步步打开心结,使我从积怨、烦愁、惆怅、压抑的心境中走了出来。

        一.人武部领导的叮嘱

        入伍离开家乡前,县人武部李臣副政委特地找我谈话,语重心长地叮咛嘱咐。我一个农家子弟,所以引起人武部领导的关注,缘于文革中的那些事。

        1967年,河南在文革中产生了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组织:一派为拥军派,拥护以何运洪政委为代表的河南省军区;一派为支党派,支持以郑大学生党言川为代表的造反派组织,支持以刘建勋为书记的河南省委。在路线站队中,我选择拥军派,并被推荐为本县拥军派组织头目(那时叫核心服务员)。可世事往往出人意料,武汉“7.20事件”后,中央对河南问题表态,拥军派成了错误的一方,我所在的组织被县革委宣布为“非法组织”,我则成为非法组织的"坏头头"。

      面对残酷的政治打压,为了争取点政治生存权利,拥军派的几十名初、高中学生以绝食抗争。问题反映至周总理办公室,总理办指示人武部把绝食学生强行抢救了出来。

      鉴于我当时的政治处境,人武部领导动员我参军入伍,李臣副政委找我说,你还年青,政治上很幼稚,要換个生存环境。你在文革中情况,带兵的部队领导作过了解,不会影响你到部队进步的。希望我不要再同地方群众组织联系,不再参与地方派性,到部队好好锻炼,努力工作,争取较快进步。

      二.不到半年就成为入党苗子

      当兵来到铁道兵第十九团一连后,我牢记李臣副政委的叮嘱,断绝了同地方派性的一切联系,吃苦耐劳,埋头苦干。进班第一天,班长交给我一挺轻机枪,说要锻炼我这个高中生新兵(部队机枪手一般都挑个子高力气大的)。我扛着机枪出操训练,打靶打出了优良成绩;第一次进山洞施工,排長交给我一把三齿大铁叉,我成了扒碴突击队员,干的是最重最累的活,每次收工回来,高筒靴里汗水竟能倒出"哗哗"声。就这样,到老连队头三个月,我拿到三个连嘉奖,一个营嘉奖,老兵对我这个学生兵开始刮目相看了。1968年7月初,党小组长找我谈话,说已向地方发出函调,我己成为党员发展苗子。

      成了党员苗子,并要接受函调,使我又喜又惊又怕。喜的是我已通过部队考验,惊怕的是地方复函不给我好果子吃。不知是福是禍,心中七上八下的!

      三.函调引起的尴尬

    函调信来了,老兵们看我的眼神也变了,象看外星动物似的,充满了狐疑和怪异。这其中隐情,我不难猜出几分,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怕来的还是来了,指导员找我谈话时,直接调查我在地方文革情况,我不敢隐满,如实交待,可又满腹委屈,哭诉起来,说自己从来都热爱毛主席,听党话,跟党走,只要领袖挥挥手。文革前是学生干部,是好学生;文革中每一步都遵照毛主席指示办事,坚定拥护毛主席派来"三支两军"的解放军,可稀里糊涂成了错误路线,成了坏头头,想不通啊!看我哭得很伤心,很善于做思想工作的指导员反倒无辞了,敷衍着劝我相信党,相信组织,正确对待。我一直都相信党啊,如何正确对待啊?我不得其解,仁知怎么着好,觉得无奈又尴尬;指导员做不下我的思想工作,也好尴尬!

      四.实事求是的李副团長

      椐说,连里准备把我的问题反映给政治处,类似我的情况,听说有的已被遣返回地方。入党不成,反遭遣返,我感到绝望至极!路断了,眼前黑了,心要死了!

      指导员找我谈话第二天,连里来了以李煥荣副团长为组長的四好初评工作组,我的问题很快反映给了李副团長。李副团長、指导员共同找我谈话时,指导员亮出地方革委会的复函给我看,尽管我早有思想准备,但看到复函内容,还是惊呆了。函中指控我身为保守组织坏头头,顽固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炮打革命领导干部刘建勋,炮打谢富治副总理,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在中央对河南问题表态后,不思改悔,继续对抗毛主席革命路线,领导保守派学生绝食,企图颠覆新生革命委员会……。李副团长拿过复函核对,要我逐条解释。我不敢隐满,承认站错了队,犯了路线错误,但没有打砸抢行为,没有参加过武斗;承认转抄过炮打刘建勋、谢富治的大字报,没有更多的过激行为;承认是保守派头头,领导了绝食,那是因为受打压太重,为求生存绝食,且背后有军队和社会群众支持……李副团长很认真查问每一项问题及细节,开始时态度很严肃,逐渐越来越和蔼,后来甚至显示出某种亲切。讲到"坏头头"称谓时,副团长动怒了:“什么坏头头!十几岁的毛孩子,政治不成熟,有这么扣帽子的!”后来我得知,李副团长曾被抽调到国务院红卫兵接待站,专门分管接待来自河南的上访学生,对河南问题很清楚。当时接待站人员观点也不尽相同,李副团长则是倾向并支持拥军派的。并且,县人武部叮属我时讲的部队带兵领导,正是到河南的带兵团长李煥荣。李副团长最后安慰了我,说我的问题是思潮性错误,没有过激行为,没有打砸抢,只是站错了队,是思想认识没跟上文革形势,说清楚就行了。要求我断铯同地方的派性联系,放下思想包袱,在部队好好干。

没有提遣返的事,我那棵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最后指导员讲,虽然地方问题不影响你进步,但多考验考验还是必需的,希望我接受暂不发展入党的考验,继续努力,为从组织上入党,先从思想上入党。我释然了,只要不被遣返,多考验算什么!就这样,我不再自弃,不再丧气,继续努力,第二年四月入了党。虽然推迟了八个月,在同批兵中仍属較早的。

    五.在李副团长继续关怀下

    1969年3月,我调入团宣传股报道组,在机关同李副团长见面多了,继续受到李副团长的爱护和鼓励。我成为报道组骨干后,常有文章见于报端,但那时批判个人名利思想,发表文章一般不署真名,多以报道组或"本报通讯员"名义见报。为了了解我的写作成就,李副团长要求我把见报的文章用红笔标出来送他。每次去送报纸,李副团长都会鼓励一番。偶尔提到我入伍前的事,李副团长总是提醒我同派性决裂,并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们一派绝食时,李副团长接兵己到我县,且去过绝食现场。参加绝食的高、初中学生,大的不过二十岁,小的十四五岁。他看到了那一张张幼雅、迷茫、无奈、求助的泪脸,目睹了一列列排山倒海般的声援游行队伍,作为戌马半生的老革命军人,对拥军派也充满感情,但同样无奈无助。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允许那些幼雅无辜的青年学生参军入伍。是啊,正是由于李副团长批准我参军入伍,改变了我的政治环境,改变了我的政治生命,倘若我留地方或被遣返,将成为当时派性政权的专政对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前景之残,不勘没想!到部队后,尽管入党、提干都受到地方派性的设障作梗,但其影响已经大打折扣了。

      李副团长转业到北京市朝阳区任建筑公司革委副主任后,仍关心着我的成长进步。我出差到京,必定去看他,他总关心地问这问那,象宽厚的兄长,更象慈爱的父亲。

      最后一次同李副团长见面是唐山大地震后,地震波及北京,李副团长家三囗人受伤。当得知我已退伍,李副团长不顾去医院照顾家人,关心地询问我的工作安置情况,我怕李副团长为我坦心,隐满了继续被地方派性打压的情况,谎称挺好,请首长放心。几年后,隨着“四人帮”倒台及揭批查的深入,各种冤假错案得到纠正,我的境遇逐渐好起来,三十六岁转干,后来职务也小有昇迁。当我再次到京看望老首长并报告进岁喜讯时,朝阳区建筑公司原址拆迁了,李副团长也应该退休了,竟致失联。几十年过去了,老首长的恩德,我铭记于心!哪位战友了解李煥荣首长信息,恳请告知。当不胜感谢!

        2018年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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