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手纸

李连杰曾经讲过一个有关手纸的故事,是他自己小时候的亲身经历。大约在李连杰读小学的期间,每次出门玩儿妈妈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他要带手纸,那时他生活在北京的胡同里,街坊邻居用的都是公共厕所。这种平常的琐事妈妈叮嘱得越多就越发觉得它是小事,似乎就没有在意过,直到有一天大便完了才发现真的忘记带手纸了。哦,原来带手纸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啊!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后,实在是没招,只能牺牲掉内裤以解擦屁股之急。


这是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所遭遇的手纸尴尬,面对钢筋水泥筑就的光溜溜的厕所墙壁,没有手纸还真的不行。但在我少年时期的农村,这就不是个事儿。一来可当作手纸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树叶、树枝、木棍、玉米芯、玉米苞、柴草、土坷垃、砖头、瓦碴、鞋底、破布、棉絮、烟盒、火柴盒、草纸、书纸、作业本等等,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来当作手纸,那时可没有啥讲究。二来农村的厕所多是露天的,茅房的地面上总会有一些树叶砖头什么的,就地取材,随手都能找到东西当手纸。如果实在找不到东西,不急,我还有一个绝招可以教你,放心,不收费。不就是擦个腚吗?有那么难么。看到墙角没?对,就是它,腚一撅,刚好一个凸一个凹,这墙角仿佛就是专为腚沟子设计的一样,沟沟儿从上往下这么地一蹭,不就万事大吉了嘛!不过不要太用力哦,小心暴菊花。


在村中路边的厕所里常见栽有一棵小树的,在树干的齐膝处总能看到上面沾着黄腊腊的东西,有的已风干翘起了疙疤。不用说,上厕所的那些人个个都是高手,沟沟儿这么一运动就不用找别的东西当手纸了。只是可怜了这棵小树,每天都可能被不同的屁股沟子亲密地按摩一下。好不容易下了场雨给冲掉了吧,不到一天,就又是黄腊腊的了。不过没事儿,过不了几天,它自会干净的,风吹雨淋能使它洁净,阳光暴晒能使它洁净,树皮生长能使它洁净……,这可是我们村带自洁功能的手纸啊,但它并不是我们村的特产,几乎村村都有,很常见。欢迎前来体验!


在厕所里栽一棵小树,其实是为了让它长成栋梁之材的,可不是为了当手纸的,这可苦了这栋梁了,栋梁这所以成为栋梁,必先“苦其心志”嘛。小树干的粗细恰到好处,当手纸使用也确实好用。这跟十九世纪德意志、普鲁士的乡村在厕所里吊一根绳子当手纸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们小时候出门玩儿,从来没有为不带手纸发过愁。到田野里割草拾柴,更是如鱼得水。玉米叶、红薯叶、棉花叶、土坷垃…都是随用随取的手纸,丰富多彩的田野,广阔的天地,大自然能赐给我们一切!


寒冬腊月时上厕所可借助的手纸相对较少,天寒地冻,砖头树叶也会被冻住,粘在地上,这时如果再用墙角擦屁股,那个凉让人有点儿受不了。不过没关系,自有办法。火车头棉帽子里头有我们用书纸叠成的领衬,平时放在帽窠里把帽顶托得挺括括的就是为了神气,关键时刻还是能起重要作用的,拆下一张就够用了!


更有趣的是,孩子拉完了屎,到院子里唤一声狗,狗狗听到主人的叫唤,即刻从院门口奔来,伸出血热乎乎的红舌头,二话不说就把孩子的屁股舔净了。这手纸的级别之高,估计皇帝都没有享受过!


纸在被发明出来之前,人们都是用上述的东西或类似的东西作为手纸的,连皇帝也无法例外。只不过皇帝用的比较精致比较讲究而已,皇帝的手纸用的是木头或竹子削成的薄皮,叫“木筹”或“竹筹”。由专门的部门负责制作,属于一次性用品,出恭完拿出一片这么一刮,随手就扔进了盒子里。后来有了帛绢,皇帝就用帛绢来代替竹木筹了,穷奢极侈的皇帝甚至拿昂贵的丝绸作为手纸。纸被发明以后,皇帝才用上等的绵纸作为手纸,大户人家用草纸作为手纸,而普通人家依然用竹木或树叶瓦片什么的当做手纸。


手纸的进化与厕所的进化一样,都是从无到有,再到专门的设计。手纸的进化史直接反映了漫长的人类文明进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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