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头烟火稠（十）

人生不如意事八九，但或者是情场失意便赌场得意吧，抽奖抽中的一张六合彩彩票，居然中了二奖，五十万。

苏笑娥拿着这张支票先是欣喜，接着又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对她的一点补偿。哪里够？但人要知足，知足方可笑着往前走。

顶下了老板的茶餐厅，人生要从头开始。

香港人工贵，为了省钱，装修那几天，她都是自己亲自上阵，跟工人们一起搬东西、铺地砖、刷墙。曾直说要来帮忙，谢二卿偏说惠州乡下有亲戚要结婚，要他陪着一起去。阿娥原也没指望什么，他来为难地说抱歉，她反而催他快去上班不要迟到。上班，上什么班？曾老师每天西装革履夹着包走到海边晃悠几个小时才回来。

姜家声有天早上过来吃东西，看见店子招牌拆了，几个人在那里忙碌。他随便拦了个人问，人家告诉他老板把店子顶出去了，他居然有几分怅然若失。奇怪，这家店也不算特别好吃。

“高一点高一点，不对不对，低一点低一点，谢谢谢谢……”他听到熟悉的声音，探头进去张望，有人正指挥工人把印了菜单的牌子钉到墙上。那人一扭脸，冲他礼貌地笑笑，他一愣，才认出是阿娥。

她穿着工装不说，头上戴着工人的帽子，脸上、鼻尖还蹭了些白灰，颇有些滑稽，再一笑，又添几分趣致。

阿娥过来与他寒喧，他才知道原来新老板居然是她，自然多道了几句恭喜，又说开张以后一定来捧场云云。

娥妈妈茶餐厅的生意比原来好些。倒也没有什么绝窍，不过是阿娥人好，对谁都和和气气，自己做过，对底下员工也宽容，做事又勤力，店子里里外外亲力亲为，干干净净。所以熟客之外，也有路过的游人进来，感受一下本地风味。

姜家声也依然常来。阿娥做了老板，还是笑咪咪的没什么脾气，比以前倒是多了两件鲜亮的衣裳。不过她不惯这些事，虽然娟娟拿奖学金给她买了化妆品，她也就是出门前五分钟匆匆解决问题，有时候赶时间，难免也有粉没抹匀、眉毛画歪的时候，这么多年了，给人当老婆当妈，早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了。

这天姜家声午班，最后一个病人的情况复杂些，处理完他刀伤又配合警方录完口供，再过来吃夜宵的时候，店子已经打烊了。还好并没有关门，苏笑娥一个人伏在桌前计算着一天的流水。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见姜家声疲惫的模样，站起来招呼：“姜医生饿了吧？真不好意思，师傅已经回家了。”她倒了杯茶递给他，“要是……不嫌弃我手艺差的话，我给你煮碗面？”

餐蛋面端上来，他确实是饿了，三两口吃得干干净净。

“阿娥，谢谢你。多少钱？”

“我请你。又不好吃，要什么钱？”

“不不不，很好吃，和楚楚做的一样好吃。”姜家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