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

小巷又弯又长

没有门没有窗

我拿把旧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

—— 顾城《小巷》

      下雨了，小巷有些坑坑洼洼，积起了几洼水。一旁的三叶草相互簇拥着，应是欢喜的姿态，俨然一副不怕淋湿的模样。

      墙上满是灰黑色的青苔，就这样安静地镶嵌在最古老的石间，若是不小心碰着了，白色的衣裳上都会是它留下的得意杰作，让你哭笑不得。

      长长的小巷，可以并肩走两个人，撑着伞迎面走来，要有一人把伞举过头顶，偶尔也会溅他人几滴雨滴，却不计较。

      独爱充满了古典气息的油纸伞，却从没撑过。见有人家撑着油纸伞走出来，便会细细端详伞上的花色，撑伞的人也身着一袭长袍。细腻柔和的刺绣，和油纸伞上的梅花相呼应，在绵绵细雨中，别具一番风味。侧过脸和身旁的人儿说着什么，低眉浅笑间，恍若梨花飘落，芬芳馥郁，此生不忘。

      有三两孩童在嬉戏，披着雨衣，脱了鞋搁在台阶上，提了提裤脚，在坑坑洼洼的地上踩得水花四溅，全然不顾来往的行人，脸上笑得花枝乱颤，也不会介意自己黑了一口的蛀牙，笑得越发开怀。一会儿大人都出来喊回家吃饭了，这才恋恋不舍地穿好鞋子互相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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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子里有几户人家，都是古老的木门。门的两边别着两圈门环，来访的人抓起门环往木门敲几声，就会有人伴着“来啦”的叫唤声赶出来开门。门吱呀一声往两边开了，只见是邻里的婶婶送来了刚出炉的木叶搭，叮嘱着凉了不好吃，得趁热吃。

      逢年过节或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大人就会去摘来很多手掌大的叶子，用大水冲洗几遍，放在一旁作最后一步用。翻炒过的花生米捣成小粒，撒一些盐搅匀在一起，这种咸馅儿算是完成了。还有另一种是用椰丝，冬瓜糖和撕成小块的红枣混在一起做成甜的馅儿。再者就是把面粉加水揉成团，用擀面杖做出厚薄差不多的皮儿，就可以把馅儿夹进去，粘合起来。为了容易撕开，大人就会在皮儿面上扫一些食用油，再把开始准备好的叶子放在两面，摆好，盖好盖子，用大锅蒸，不用多久香喷喷的木叶搭就可以出锅了。一般来说都会做多一些，给街坊邻里送去一起品尝。

      雨停了，还能听见屋檐悬挂着的雨滴纷纷相约落地的滴答声。

      孩童们相继出来你追我赶，用碎瓦片在地上画出框框，是好玩的“跳飞机游戏”。用石子朝着几个框扔过去，扔中哪个，就单脚跳过去，弯下身把石子捡起来，继续沿着路线跳回来。简单的小游戏，也可以玩的不亦乐乎。

      大人就搬出椅子坐在门口，聊着家长里短。偶尔会有卖糖葫芦的经过，小孩就停下来眼巴巴地看着，跑到大人身旁依偎在撒娇说想吃，大人有时候会买一根，几个小孩分着吃。拿在手里像一颗宝贝一样，舍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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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一下午，又是时候做晚饭了。大人站起来腿麻了，眉头都皱了起来，过一会才恢复过来。伸个懒腰，打个哈，拉起凳子回屋了，小孩就继续在门外玩闹，等大人做好饭了再来叫回去。

      巷子开始恢复了寂静，只有三两行人，步履轻而慢，生怕打扰了这一片寂静美好的夜晚。

      夜晚待沐浴好了，就约上几个好友，人手一把扇子，去村口听戏，巷子有昏黄的路灯，显得格外温馨。总有飞蛾和蚊子彻夜围着灯，扑腾累了就停在灯罩上一动不动。

      大人没听完戏就要回来，因为跟着去的小孩已经在怀里睡着了，抱着一路走回来也没有被颠簸醒，大概是玩了一天，累了，睡得很沉。

      家家户户都熄灯休息了，唯独巷子里的路灯依然坚守岗位，为晚归的人儿留一丝温暖的光亮。安静的巷子里，只有若隐若现的虫鸣，还有蟋蟀时而的三两声低唱。

      巷子很美，相伴的昏黄路灯也很美。

      月色很美，睡梦中的人儿也很美。

      这一切都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