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走】此方人家

此方人家

文/尘一粒

有些人，有些事，永远会在无法预期的时刻浮现在脑海，一遍又一遍地呼唤……

图片发自:尘一粒

1

元月三号、四号，这是多少年来阜阳未曾降过的大雪。全市的中小学生也都放假了，我是七号那天只身一人回的学校，因为要准备工作室的年度汇报。

那天下午，还没有回到学校就在村子里碰到了陈老师，打过招呼我就回到学校开始“折磨”我的电脑。晚上，我与电脑正“酣畅淋漓”之时，陈老师和家属卢阿姨打来电话，让我到他家吃饭。卢阿姨盛情难却，我一遍遍地解释，最终我还是坚持不去，拒绝了。

过了三五分钟，陈老师又打来电话。我接听电话的第一句就是“我真的不能去，等我忙完有空了想去就再去。”陈老师怒中带气“把大门打开，我到大门口来！恁姨让我非得给你送来！”我顷刻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起身就出了电脑室往大门口跑。万般愧疚地接过陈老师送来的包子，被批评“你姨包哩包子，让你去吃点，回来的时候再带点。你这个孬孩子，非得叫我跑一趟给你送来！”我尴尬无语，“我不是说了吗，等忙完这手头上的活再去。”我解释道。陈老师一声“赶快回屋里吧！”便转身消失在黑夜中。我在门口傻站了一会，便掂着一袋子沉甸甸的包子进屋了。

坐在电脑前，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发了个朋友圈才稍稍让自己投入工作。

图片发自:尘一粒

本周，星期二的早晨，护校王殿宝，我常称呼其叔，给我和刘老师端来了热腾腾的稀饭。我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喝他给我送来的稀饭了。之所以她给我们端来稀饭，是因为我们连坐饭的清水都没有了！这一周，最起码从星期一到星期三，学校的老师连喝的白开水都没有了，何况是我做饭呢！这两年自来水停了，学校的一口井打在了厕所旁，抽出来的水都有异味，桶装水也都是拿着空桶到董老师和彭老师家抽灌的。

这一周我做饭，全都是蒸红薯，电饭煲下面是不干净的水，碟子里盛几块红薯，放在篦子上蒸熟就可以了。这红薯也都是王殿宝叔送的，如果连这几块红薯都没有的话，恐怕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其实，这本身就已经有问题了！

之所以我常写下锅碗瓢盆的文字，当最基本的油盐酱醋都无法“正常工作”的时候，何况其他的呢？当遭遇了这“山重水复”，学校的老同志、村里的老乡亲所给予的又岂止是“柳暗花明”呢？！

图片发自:尘一粒【彭老师】

2

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想到彭老师家坐坐，以示感谢。

差不多快有一个月了吧，具体哪一天我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是星期一。那天下午放过学后，我到杨楼街上买菜。回来时，天已经蒙蒙黑了。过了大沟堰，快到汤圩村时，对面来了一辆车，远光灯照得我眼前一片漆黑。我就往边上让路，当车刚从我身边还没有完全驶过去的时候，我隐约感到眼前有一个黑团，赶紧拐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咣！”的一声我撞了上去。我和电瓶车倒了，前面的人和车也倒了，对面的车跑了。我赶紧站起来去扶倒下的人，问他摔到了哪没。他不作声，我又问了一遍，他才很生气地说“这是咋弄哩耶！你是咋骑车子哩耶！”我赶紧解释“我没有看到，真的没看到！对面来了一辆车，路那么窄，他远光灯照的我啥也看不见！你摔到哪没？”他也没有说摔到没摔到，就问我“你看这事咋解决吧？！”我知道，是我撞到了他，尽管责任在对面行来的车，但此刻我得承担起责任，我把他的摩托车扶了起来“车子坏了我给你修，你要是去医院检查我们现在就去，到杨楼或者到阜阳都可以！”他又说什么“你要是撞的六七十岁的老年人，今天非把他隔在不管（就是撞死了），去医院，那能是容易去的吗？没有个千儿八百的能说过去！”我连连说是，“花钱多少无所谓，只要你人没事就行。”我们就这样，我让去医院他坐在地上不动，他就问我这事该怎么解决。说来说去纠缠半个多小时，后来我说“我是外地人，不是在本地长大，如果是本地人，老少爷们一说肯定都能找的到哩。我在王台孜小学教书，来这二三年了，经常从汤圩子过，如果提到老教师你肯定都是知道着哩！像陈老师、彭老师……”他说，“彭老师那是知道的，他家在卖水泥。”我听到这有门，扶他站了起来“一会，我和彭老师到你那认认门。”他站起来拍拍屁股、扭扭腰，留了电话，才让我走。我要给他推着摩托车，他不同意，我就骑着电瓶车先走了。

我没有回学校，直接去了彭老师家，把事情的经过给彭老师讲了讲。彭老师一家留我一起吃过饭再去，我说我买了菜还得回去给刘老师做饭，她今天没有回家。彭老师硬是拉着我不让走，让吃过后再给刘老师带一碗饺子。我匆匆吃过，彭老师又盛了一大碗让我带给刘老师，待刘老师吃过，我把碗又送给彭老师，然后和他一起去了汤＊＊的家。

图片发自:尘一粒

我从商店里买了点礼物，彭老师从屋里提了箱酒，我们俩骑着电瓶车，一前一后的冒着寒气。十多分钟便到了汤＊＊的家，他迎了出来。进了屋，便和彭老师聊了起来“我的摩托车从小谷庄坏了，打电话给毛子修，他又没在家。我想这也快到家了，就推着。谁知道推着推着，突然就摔倒了，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彭老师问他“可摔到哪没？”他笑笑“摔是没摔到，就是当时坐地上屁股墩哩疼。”彭老师和他聊了二三十分钟，我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临走时彭老师又问他车子可得修，他说“没啥事，就是保险杠歪了，用不着修。”我便和彭老师回来了。

说实话，这件事如果不是彭老师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都想到彭老师家去谢谢他，总不能人家帮忙办事还要他贴箱酒吧！有些事，又岂能是一箱酒的事呢！

图片发自:尘一粒【陈医生】

3

陈露露，姐姐一样的人儿，是王台村卫生室的。村里的人都夸她嘴巴会讲话，心地很善良。

之前，我回阜阳，都是把自行车停在她家药房。曾经有过两次阅读书籍的交流，后来加了微信。差不多两年前，她开始关注我的教室。依旧记得她跑到学校来跟我聊天的情景；依旧记得她帮我们班家长买书的事情，还有元旦前，她给教室里的孩子们买了好几本书。她说“所买书籍不能人手一本，供大家传阅着看吧！”她能够为教室里的孩子们买书，哪怕是一本书，在我这里就已经是“创举”了。她在我到王台的这三四年里，已经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第一”，她是王台村第一个非家长到学校找我聊教育、聊读书的人！她是王台村第一个非家长而为教室里孩子们购买书籍的人！她所带来的不仅仅是几本书，而是打开一扇门的钥匙；她所带来的不仅仅是几本书，而是人性的善良和温度；她所带来的不仅仅是几本书，而是在用自己的双手托举王台的希望。这就是一个知识分子的视野与胸怀！一公斤盒子的陈丹老师曾说过“一个好的乡村小学或者好的乡村学校，应该成为成为一个村子的文化中心。”陈医生的此等善举不就是朝向如此吗？

图片发自:尘一粒

这段时间以来，脑海里总是浮现一幅幅这样充满温度的画面。这些人，这些事，都是光阴的馈赠。我深感，此方人家，尽是佳人！

2018年1月19日  06: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