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落霞镇唯一的一座石桥上眺望远处,夕阳西下,晚霞绚烂,波光粼粼的碧绿色河水倒映着湛蓝的天空,虽然没有王勃笔下秋水共长天一色那样磅礴大气的美丽,但是这里独特的韵味与之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就如同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一般,前者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雍容华贵的气质,后者虽然没有那种阔气,但也娇媚可爱,知书达理,平易近人的气质反而更为人所喜爱。
石桥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相偎而坐,看着天边的夕阳,这是一对夫妻,丈夫萧逸和妻子郑芝兰。三十年前,萧逸路过落霞镇,在石桥边上见到了刚从河边洗完衣服准备回家的郑芝兰,这对男女一见钟情,随后相恋、成亲,之后生有一子,但是后来独子不幸早夭,两人就这么一直相濡以沫至今。
萧逸指着远处的风景和来往的人不停的跟着郑芝兰说这话,偶尔还要把她嘴角边的鬓角拨到耳后,一脸的爱怜,只是郑芝兰却用眼神呆滞,面无表情,对萧逸说的话没有一句回应。两人如今都已过花甲,萧逸身体依旧硬朗,而郑淑兰却已经变得痴呆,不但说不出话,而且已经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所有的饮食起居都是萧逸在照料,每一天都是如此,就像每天下午萧逸都要带着郑芝兰来石桥边看夕阳一样,一做就是二十年,但是萧逸从无怨言。
天色渐晚,日落月升,萧逸刚刚才带着自己的妻子回到家中。吃过晚饭,哄着郑芝兰入睡之后已是深夜,萧逸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他走出屋外,看着站在自家门前的老槐树,自言自语:“你说为什么会有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呢?”
“我觉得这是在提醒我们时间就是这么流逝的,就在白天与黑夜的不断交替之中,而你却不分白天黑的盯着我,生怕我消失在你们的视线中,哪怕就一时半会儿。不知不觉啊,三十年过去了,你我都已经白发苍苍,我呢,算是经历了人生的各种悲欢离合,你依然不离不弃的陪伴着我,好在没有外人知道,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有什么断袖之癖呢,传了出去岂不是要笑死人?”
“芝兰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要走了,别人都夸赞我专情,疼爱自己的妻子,几十年如一日的照顾她,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做的这些并不足以弥补我亏欠她的万一?说起来当年是我亏欠她啊,如果我要是不去做那该死的任务,我们的孩子就不会出事,芝兰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三十年了,你还是不肯现身跟我说句话么?不过也是,你我本来就是敌人,这么多年没有刀兵相见已经算是很好了。”
槐树之后的人影对萧逸的话语无动于衷。
“虽然你还是我不愿意跟我说话,但是说起来你我也相伴了几十年了,这些年真是难为你听我讲了几十年的话,或许这就是我们这种活在阴影下的人的悲哀吧,总是身不由己。”
“夜深了,我也要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萧逸转身正要往屋里走去,忽然有两个黑衣人从他身旁的灌木丛里杀出,两把弯刀映射着月光杀向萧逸的后背。虽然萧逸过了多年的安稳日子,但是常年刀口舔血的生活让他时刻保持着对危险的感知,两个黑衣人出道的一瞬间萧逸就已经感受到了背后的杀气,于是他向前打滚远离身后一丈,屋顶迎头又有两个手持弯刀的黑衣人杀出,两边的黑衣人一上一下封住了萧逸的躲闪路线,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杀手,好在萧逸也不差,一个向前打滚离开了四个杀手现身时的杀招范围。尽管刚才有惊无险,然而杀手们的杀招再次在瞬息之间来到,容不得萧逸有片刻的喘息时间,三个人合力围攻萧逸,余下一人在一旁掠阵,伺机在萧逸出现破绽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这是四个杀手长年累月配合养成的默契。
萧逸手中没有兵器,一时之间只能在四个杀手的围杀之下来回躲闪。尽管萧逸在与杀手的对决中稍显狼狈,处于下风,但是败相未显,他此刻最担忧的不是自己,而是睡在屋子里的郑芝兰,这些杀手虽然蒙着面,但是这些凌厉的杀招以及他们手中的弯刀都是萧逸无比熟悉的,很显然就是天网的人找到了自己,作为天网的老提案,他知道背叛天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追杀,他躲在落霞镇几十年,又在吴勾的监视之下,这几十年安然无恙让他以为天网的人不会找到自己,但是最终还是被找到了,说到底,还是因为魅影教的秘密实在太过重要。
槐树下的人就是吴勾的密探,看到萧逸被围攻他并没有直接出手去救萧逸,而是悄悄靠近萧逸的屋子警惕地望着四周,果不其然又有四名杀手杀出,朝着屋子冲去,那名吴勾的密探拔出剑迎了上去,却只能拦住对方两人,另外两人快速的窜了进去。
萧逸心有顾忌,他实在太担心睡在屋子里的郑芝兰,他也很清楚天网斩草除根的一贯做派,看到有杀手进了屋子的他心急如焚,于是他卖了一个破绽之后欺身靠近一个杀手,侧身躲开对方看来的弯刀,然后算准时机,右手一记手到劈在杀手的手腕上,杀手手腕一阵,剧痛之下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中的刀。萧逸一个弓身躲开了侧面一个杀手的刀之后顺势接住那把掉落的刀抬起来格挡了另外一个杀手的杀招,借着对方势大力沉的刀速快速往屋子的方向退去,就在退去的这一息之间还挡住了掠阵杀手的攻击。
另一边,吴勾密探也竭尽全力挡开了拦住自己的杀手的攻击,跟着萧逸一前一后进入了屋子。
两人发疯一样冲到了郑芝兰的床边,只看到郑芝兰一身是血,就连盖着的被子都被血染透了,双眼睁的很大,表情痛苦的看着门外,似乎是在等着自己的丈夫。
“小兰!”萧逸看着郑芝兰的惨状而吼着。一边的吴勾密探也是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显然两个人都很愤怒。
随后二人提着兵器走出屋外,想要杀光这些杀手为郑芝兰报仇,忽然萧逸拉着吴勾密探的手臂,说道:“你没必要送死。”
“我的心在小兰嫁给你的时候就死了,这么多年与其说是在监视你,不如说是为了能看到小兰,如今小兰惨死我就更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再说了契丹人现在在我大周的土地上肆意杀人我作为大周密探又如何能袖手旁观?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离开。”
“想不到你第一次跟我说话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过能在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也不错。”
说完两人就一起杀了出去。
就在两人来到屋外的时候,所有的杀手都静静地站在一个人的身后,这个人就这么气定神闲的站着看着萧逸二人。
“萧大人,我们又见面了,一别三十多年,你可让我好找啊!”
“耶律齐,你没有死?”萧逸看着眼前的天网提案耶律齐吃惊道。
“你还没有死,我怎么舍得死呢?”耶律齐冷笑道,“当年周人围剿魅影教的时候你我二人一起暗中跟随,趁着混乱我们就偷偷的进入了魅影教总坛,那时的魅影教倾巢而出以抵挡周人的攻势,我们两个费尽周折拿到了魅影教的宝藏图,在离开的时候你却偷袭我,你那一掌虽然狠毒却没想到我命硬没有死在你手里,我们好歹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你居然舍得下手杀我?这下年来我可是一直都没忘记你那一掌啊,我时时刻刻都想把那一掌还给你,后来我发现你居然娶了一个周国女子,还傻乎乎的照顾这个痴呆的女子二十年,啧啧,说起来这似乎与你作为天网的老提案的行事风格格格不入啊,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多情了?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我可以让你比死更难受,怎么样,心爱的人死在你面前你却无能无力是不是很痛苦,你体会到了我被你一掌打伤的那种痛苦吗?那时候我们都身在敌营,受了伤几乎就没有退路,我就是侥幸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的,今天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种痛苦的滋味!”耶律齐斯吼道。
“耶律齐,你也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把所有的过错都往我身上推,你我本就是竞争对手,你嫉妒我当上提案而你做我副手而怀恨在心,几度在我背后捅我刀子我都没跟你计较。在魅影教的时候我拿到了宝藏图,你敢说你不会向我下手?哼,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大家彼此彼此吧,怪就怪在你当时被宝藏图迷失了心窍,要不然当时倒下的绝对是我!到时你拿了宝藏图,进可以自己寻找魅影教的宝藏,退可以回到大辽邀功请赏,怎么算你都不会亏,如此看来,热衷功利的你断然不会没有下手的道理,所以我就只能先你一步下手了。”萧逸说道。
“原来宝藏图一直在你手里?这么多年你却一直没有任何行动,这是为何?”那名吴勾密探看着萧逸问道。
“咦,拿着宝藏图,居然没有任何行动,这需要很深的定力啊,这让我对你又多了一分敬仰啊,萧大人。”耶律齐感叹道。
“我就算拿到了宝藏又如何?于我而言这没有任何意义,钱财不过身外物而已,对于功名利禄,在我遇到小兰的时候我就不在乎了,能跟她有一个家我就心满意足了,外面的世界再如何精彩都没有与她相守来的好,我很庆幸我遇到了她,即便她现在痴呆了我也会不离不弃,这种感觉你不会懂。”想着郑芝兰的惨死萧逸眼角泛着晶莹的泪花,“所以今天我要跟你耶律齐新仇旧恨一起算清楚。”
“待我将你拿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再顺便从你嘴里把宝藏图给撬出来。”耶律齐对身后的杀手们比了个进攻的手势。
丁仪从小就在落霞镇长大,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十岁的时候母亲就病故,后来遇到自己的师傅带去学艺,十年来不曾再回过落霞镇,今天顺道路过,他就回来看看。丁仪在这里举目无亲,如果说还有什么人值得他惦记的那就是萧逸和郑芝兰,因为丁仪从小就经常跑来萧逸的家里蹭饭吃,还会在萧逸忙农活的时候帮忙照料郑志兰,所以丁仪跟萧逸夫妇二人熟络的很。丁仪回到落霞镇之后就轻车熟路的往萧逸的家走去。
就在萧逸屋子之外丁仪就听到了萧逸的呼喝声,丁仪快速抽出箭壶里的箭,轻轻的搭在弓上运气身法快速靠了过去,只见那个吴勾密探早已倒在血泊中,八个杀手也已经倒下了四个,还剩下的四个在围攻萧逸。
丁仪一眼就认出了萧逸,他没想到往日里慈祥和蔼的萧爷爷居然还会功夫,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被四个蒙面杀手围攻,看着现场的情形显然厮杀已经持续了很久。场中的萧逸由于体力不支,身形已经迟缓,全身上下已经多处受伤,但是他仍然拼着全力和杀手们搏杀着,如果再无援手,下场就是身首异处。
丁仪来不及多想就掏出三支箭射向三个杀手,那四个杀手仍然是三人围攻一人掠阵的战术,因此在进攻的三个杀手有两个在毫无防备之下就被丁仪射来的箭贯穿了胸膛顿时气绝,另外一个侥幸的躲过了一箭。丁仪出手不停,三箭射出后跟进又是两箭,对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猝不及防,但是却没有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应对丁仪的箭上,而是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杀死萧逸之中,甚至已经不惜鱼死网破了,使出浑身解数,招式一招比一招凌厉,萧逸年纪已大体力透支严重,身上都是刀伤,此刻在两个杀手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更是破绽百出,身上又中了几刀,血液把他的衣衫染的通透,即便是在深夜里也格外显眼。
丁仪见状赶忙向萧逸奔过去,手中箭矢不停射出,这时候的他一支接一支的射,一支射向一人,尽可能不让他们有出招的间隙,而随着丁仪的迫近,箭矢速度越来越快,两个杀手已经没法再躲开丁仪的箭,于是两人索性不管不顾直接将后背对着丁仪然后全力杀向萧逸,可是还没递出一刀就被箭矢射穿,胸口、双手、双脚,愤怒之下的丁仪将箭壶里的箭射空,两名杀手都被射成了刺猬,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边的耶律齐在丁仪现身的时候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到丁仪到来,萧逸松了一口气,疲惫的他甚至都忘记了身上的伤痕,挣扎着跑进屋里去看自己的妻子,丁仪随后跟了进来。
萧逸用手将郑芝兰的双眼合上,想要将她抱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力不从心了,丁仪见状赶忙跑过去抱起了郑芝兰。
萧逸看着丁仪,说道:“丁仪,我还有话要跟你说,但是你能不能先帮我把小兰抱到小石桥那里?”
丁仪有些犹豫:“萧爷爷,您伤势严重,需要静养,有什么事交给我来做就好了。”
萧逸摇摇头,说道:“我还能坚持,你照我说的做。”
于是丁仪就按照萧逸的要求抱着郑芝兰往小石桥走去,萧逸就跟在他的身边,受了伤的他走路踉踉跄跄,丁仪只好一边抱着郑芝兰一边让萧逸靠着自己的身子,两个人就这么慢慢的走到了小石桥边。
天空已经鱼肚白,如血的朝阳正在努力的升起,想要赶走笼罩在大地上的黑暗。
萧逸坐在石桥边,丁仪将郑芝兰放在他身边,他抱着郑芝兰,两个人身上都是血渍,但是萧逸一点都不在乎,他轻轻的帮郑芝兰抹去脸上的脏东西,然后说道:“小丁仪,咱们有十年没见了吧?”
“是的,萧爷爷,丁仪蒙恩师提携,一直跟随着恩师学艺,也就前些日子才获准出山,之前与萧爷爷一别至今已然有十年了。”丁仪说道。
“小兰,看到了吗?小丁仪长大啦,学艺有成啦,还救了我们呢。”萧逸看着郑芝兰微笑着说道。
“萧爷爷,对不起,丁仪来晚了,不然您和奶奶就不会出事了。”丁仪眼睛里闪着泪花哽咽道。
“小丁仪别自责啦,这是我们命中该有的一劫,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咳咳。”萧逸咳出了一口鲜血。
“萧爷爷,您没事吧?”丁仪关心道,“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萧逸随意的用手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然后说道:“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而且我活了六十多年也活够了,如今小兰也走了,我也该走了,你陪了他一辈子,不能让她在黄泉路上孤孤单单的,那样她会害怕的。接下来你安静的听我说,这一切都很重要。”
丁仪点了点头。
“其实我是一个契丹人,而且是辽国谍报机构天网的提案,这个官职的职责大抵就是负责天网在周朝的一切事务,也算是手握大权吧。”
听到萧逸这么说丁仪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慈祥和蔼的老人会武功了。
“那个时候的江湖上有一个邪教组织名为魅影教,他们信奉黑夜魔王,所有教众不管白天黑夜都穿着黑色的衣衫,他们占山为王,杀人越货,而且黑白通知,聚敛了大量的财富和无数的奇珍异宝,相传魅影教藏宝的地点有类似夜明珠、避水珠、不朽珠等异物,还有从各门各派搜罗来的武功秘籍,以及数不清的神兵利器,所以江湖人想要消灭魅影教不仅仅是魅影教的恶行人神共愤,恐怕更多的是因为魅影教那令人垂涎欲滴的宝藏吧。”
“后来我们天网得知宁王在暗地里摸清了魅影教总坛的所在地之后就要率领各路江湖豪杰围攻魅影教,我是在意外之下得到的消息,来不及准备人手就带着唯一跟在我身边的副手耶律齐一起去了。相传魅影教的宝藏需要宝藏图的指引才能找到,否则即便是教主也进不去藏宝库,所以我们两个一行的主要目标就是宝藏图。我们在各大派进攻魅影教的时候悄悄潜入到了他们的总坛,当时魅影教都出动去抵抗外敌,总坛内部很空虚我们很轻松就摸到了里面。我们天网碟子密探都是训练有素的,机关阵法都很精通,所以即便魅影教故意布置了不少疑阵来掩盖还是被我们找到了藏宝图。我跟耶律齐一直都很不对付,因为我们一直都在竞争,我比他先一步当上了提案,而他只是我的副手,再者拿到藏宝图他要么自己去找要么回去邀功,所以他肯定会对我下手,我只好先下手为强,趁他不备给了他一掌,说来还是我心软了,当时想着他受了我一掌就算不死也跑不掉,所以没有再给他补上一掌,现在想来要是我当时再狠心些小兰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了,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啊,所以我一点怨言都没有。”
“刚才你来救我的时候耶律齐见势不妙就逃跑了,这也是他一贯的风格,这个人虽然看起来胆小如鼠不愿担责,但其实他心狠手辣,日后如果你遇到了这个天网的提案一定要多加小心。”
“耶律齐一直认为我有藏宝图,其实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日我拿到藏宝图的时候我发现这张图并不齐全,有一边被撕开了,至于被撕走了多少我也不知道,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因为从魅影教总坛回来后我就遇到了小兰,没有再想过要回大辽去邀功或者去寻找宝藏,我就想着能跟她一起白头偕老,走完一生。丁仪啊,其实残破的藏宝图就在我们坐的这块石头下面,我希望你拿着着这块残破的藏宝图找到这个宝藏,然后将宝藏上交朝廷,一来可以避免江湖中人为了宝藏而互相撕杀,而来也不埋没了这些宝物的价值。”
“我的孩子早夭,不然的话我的孙子应该也跟你一样大了,或许这是报应吧,上天夺走了我的孩子让我和小兰无人送终,这是小兰的一个心病。”
丁仪听完跪在萧逸的身前,痛哭道:“爷爷,如果您不嫌弃,丁仪就是您的孙子,虽然没有跟爷爷相处多久,但是爷爷一直待我很好,丁仪心里一直感激,还望爷爷同意。”
萧逸摸着丁仪的头,温柔的说道:“好好,丁仪乖,爷爷高兴的紧啊。小兰,你看到了吗,咱们有孙子啦,这下你应该知足了吧?其实咱们的孩子没有离开,他换了一种方式来到了我们的身边,你就安心的走吧。”
“还记得这座小石桥吗?当年你在这里洗完衣服回去我刚好路过遇见了你,然后我们就一直相守至今,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每一天都是,跟你一起在这里相拥看夕阳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只是今天很抱歉不能再陪你看夕阳了,不过朝阳似乎也很不错呢,你看到了吗,它刚刚露出了半边脸,娇羞的样子就像当年你我初见,真的很怀念呢,能跟你一起白头我也很满足…”
萧逸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断了气和郑芝兰抱在了一起,丁仪泪流满面。
丁仪最后把两位老人葬在了一起,想起萧逸说的话,他来到了小石桥头的大石头边上搬来大石头拿出了那块残缺的藏宝图,然后向着镇外走去,斯人已逝,这里再也没有了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唯一的怀念就是晨曦的桥边两个相拥而坐的花甲老人,这幅画面永远定格在丁仪的脑子里。
晨曦的桥边我搂着你,已花甲。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虽然最后有些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