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花 梦 (小说)

在弯月型瘦长湖边搭帐蓬

        巴士从市区开出,沿着新修的水坭二级公路往北,绕过一座又一座玉桂八角飘香的青山,十五分钟后便在一个“冲榄”的站牌停下。

    车厢里面稀稀疏疏的几个乘客,只有他起来背起背囊下车;一个青年上车。

    巴士又起步,他急忙对着车窗问:“请问,金花湖如何走?”

    刚上车的人似乎一下子反映不过来,在想,车开动后伸出头来:“你是说华叔的金花茶园?”,“走一个小时!”

    走在的山间小路,感觉越走越熟析,看得出与“华叔”放上网的照片所展示的一样。

    两旁是葱葱郁郁的玉桂八角组成的森林,连绵的向前延伸,一条溪水从远处的山坳逶迤而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再也帖切不过了。

    四周除了他没有其它人,未路遇一个人,但这并不使人感觉荒凉,确实也不荒凉,有的只是安静,偶尔小鸟飞过的啾啾声在空山回响,更显得四周的空旷和宁静。

    即使时令已经过了冬至,亚热带气候的山里有些冷,但并不使人感觉到多么大的寒意,周围还是青绿一片,这青绿向四面八方延伸,组成一个青色和绿色的世界。

    身热,额上冒出了汗珠,他用手背擦了撺,身体舒适而轻快。他听到的是自己并不急促、轻松的脚步声,似乎还听见心跳的声音。

    很好,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走了一个小时,还未到目的地。那车上人说的一个小时,那应该是说山里人行进的速度,对于他而言应该要再加上二分之一的时间吧。

    一个人走在葱葱郁郁的山道,小路两旁黄帝果、年桔金黄一片,山上松涛阵阵,玉桂、八角的郁香不断袭来,他就在这馨香的世界中行进。

    清新得难以用文字表述的空气,让人迷恋教人遐想。

    再走了半小时,在茂密的玉桂、八角林之中出现一个岔路口,一条百香果藤蔓复盖下的走廊向里面延伸,路面是用白石子铺设的六七十公分宽的弯弯曲曲的小路……

    一块大石头,上刻三个大字“金花湖”。

    这是融进作者特色的瘦欧体书法,里面有山风和草莽的印记,在俊逸、雅儒、清秀之中透出作者的“凤仙鹤骨”的形象。

    这是华叔的手迹,在网上看到过。

    走廊两旁是溪水流淌的鱼塘,下面是草鱼、罗非鱼和一群群的黄鲤、红火鲤,……水面上游弋的是天鹅与本地鹅杂交的“雁鹅”群,它们的游动搅碎了山里的宁静。

    弯弯的走廊往前四五十米,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茅庐,两扇草木扉门轻掩着,一付与“金花湖”相同手迹的对联挂两边:“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杜甫的诗句、华叔的书法融合在一起,这诗意和书意的结合在这深山里面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扉门轻轻打开……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迎面微笑,一件浅色唐装上衣平添了几分雅儒;身后是他的夫人吧,端庄而朴素。

    这是华叔,与网上的相片一样,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华叔,我是网上与你联系过的。”他说。

  “欢迎!”“欢迎!”,清声平调不高不低不卑不亢的华叔双手抱拳行江湖礼。

    他擦了擦眼,心里激凌了一下,仿佛走进了时间邃道,眼前的华叔难道是300年前隐藏在十万大山反清复明的义士?这应该是一位外表平常但武功高强,胸有韬略的人物。

    茅庐里面挺雅致。左边分成里外二间,里面住房,外间是客厅接待室兼作小厨房,正南是一张书法兼写字桌还有文房四宝,旁边一台电脑,墙上挂着一幅华叔的诗和书的作品《金花赋》,字迹俊秀又有草莽之气,一把长利剑紧靠挂着;落地窗的一边是一把古色古香的琵琶,另一边是一只大大的酒葫芦。

    真象回到古代或民国初年,“齐家治国平天下”,“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起。

    华叔真不简单,一定是个有复杂经历的神秘人物,只是不知道如何去拉开他前面厚重的帷幕。

    管他昵,人与人何必太清楚。

    沿着华叔手指的方向,他踩着白石子的小路继续在百香果藤蔓的巷子行进,转了一个弯。

    突然,眼前豁然开阔,一个浅浅的山谷就在眼前出现,他眼睛完完全全被一片片金黄色的世界所包围——四周是金灿灿的金花茶,一树树、一朵朵的盛放,那腊质的高贵,灿烂的辉煌,真令人目不暇接,甚至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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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香国色,太浓太烈了,熏陶得人头晕。

    虽然在网上看过,但现在到来了还是被震憾,想不到十万大山之中竟然真的有这样一个天堂般的世外桃园。

  山谷底部是一个弯月形的长长的瘦湖,在湖的入口处有一方很小的草坪,难以想象的满山满谷的金花茶用鲜艳的花朵从四八方紧紧地包围着它们。

    真的不得了,尽管经常去欣赏金花茶,甚至家里就种有,但眼前这种令人窒息的满世界的美,却是想也不敢想,更想不到他自己能遇上。

    心灵开始颤抖了。

    他在草坪上放下背包,沿着弯弯的湖水的岸线,慢慢穿行在金花茶林中,时不时拍拍照片,时不时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金黄色的花朵入迷。

    累了,坐了下来,就在金茶树下靠着歇脚,有点疲怠。                                                         

他做了皇帝,在皇后、贵妃的簇拥下,穿行在尹甸园,那是他的御花园。四周是一片金碧辉煌的世界……满山满岭的金黄色的花朵,一下子全部都变成了一个个美人,一个个千姿百态;丰腴尊贵的皇后和阿娜多姿的妃子,她们穿着雍容华贵的金缕玉衣,或款款而行,或矜持的低首,或停步侧目、或回眸一笑、或迈着羞涩的碎步走过去,象天上轻飘的云朵一样飞舞……

猛然一醒,原来是南柯一梦。

真的好笑,他昂头向天哈哈笑了起来,直笑到出了眼泪。

皇帝、皇后、皇妃……一个在红尘中折腾的人,一个为五斗米折腰的人,一个碌碌无为的平民百姓,一个吃了一餐肉再想下一餐肉的凡夫俗子还皇帝呢,皇你骨头!

要说皇帝,华叔才是,他想。

踯躅湖畔的金花茶林,时不时避开绕开眼前的“丽人”,心想如果不小心碰撞着了,可就会猥渎了那一份美丽和圣洁。

太阳开始西下,金色的阳光撒在湖面,湖面的冷水与温暖的阳光融合、交织在一起,冷热交替,湖面便升腾起一片金色的薄雾,冉冉升上空中……

氲氤如梦如幻的气息在山谷、在金花茶林、在湖水中漫延开来。

慢慢走近了起点,他的眼睛圆睁了。

在这冬天的寒冷的湖水里出现一个女子,一身雪白的比基尼,修长而又阿娜的身材象美人鱼一样,只见她在湖面不断游来游去,阳光照射下的水雾如梦如幻……

他摇了摇头,心想刚才作梦,现在又作梦?但现在分分明明是真情实景啊!

心猛然跳了起来,说实话心痒痒的想看,但偷看女子总是有违心里的道德标准,尽管自己不是柏拉图老先生,不是老古董。这不是偷看是遇见,遇见女子在冬天的季节游泳,在金花茶园的湖中戏水,他自我安慰。

他从林中走了出来,往草坪去。

草坪那里已经架起了一个帐逢,一定是这个女子的无疑。自己的帐蓬背囊还在草坪上静静地躺着。

他故意“咳”了起来:“唔!”、“唔!”……

湖里面的女子反应过来,她知道有一个男子在看岸上看她游泳,在这清幽之地。

只见她快速的游向那一片烟雾升腾的水面,象人鱼一样的快捷。

茅庐里面琵琶声响起,那是千古名曲〈〈霸王别姬〉〉,急切、缠绵、豪情、悲壮的节奏飘过来,在湖面上荡漾,好象是在笑着他现在是面临“四面楚歌”。

他轻轻笑了起来,心想我为什么怕她,应该是她怕我——虽然我并不一定象坏人,但坏人是写在脸上的吗?或者我的脸上写着“坏人”也不一定,那就坏人吧。嘿嘿。

湖的那边,那条美人鱼正在那里洗头发,也许她也想掩饰一下女性的失态吧,谁知道呢。或者她认为另一边的男子也有需要掩饰窘态的地方吧。嘿嘿。

他开始架帐逢,在她帐蓬的对面,尽量距离她的帐蓬远一些,但即使这样,也是短短几米远的距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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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茅庐走去。

        太阳落到湖里面去,天开始暗下来。

        华婶正在做饭,华叔准备生肉片、木碳、一些篝火木柴和烧烤的东西。

        刚才琵琶的余音仿佛还在空中,虽然已散去但又似未散尽,仍有余音袅袅缭绕的感觉。

        和善的华叔、华婶将装有二份饭菜的“竹饭单”装进一只竹蓝之内,对他笑笑,他回报同样的微笑,主动将竹蓝提了起来。华婶捧着二三只拌有豉油、盐调味的烤肉盘子和一只葫芦宝做的米酒壶;华叔一手提着一捆木柴、一只烤炉,一手提着一大包木碳,似乎不费半点力气。

        这个武林中人,他心里想道。

        在两只帐逢之间的空地,摆下二只竹饭单和烧烤的物品,华叔华婶布置碳烧烤炉和用木柴堆叠起小篝火堆。

      “华叔!”一声清清柔柔的声音响起来,对面帐逢拉开“门帘”走出一个女子,边说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这是她。

        他说:“您好!”

        她同样回复。

        他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但还是抬起来看过去。

        这是一个清秀的女子,给人柔柔的感觉,但这柔里面又有刚的成份,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他想,管他呢,那又关我什么事?“把奶奶拍成孙女”就是现代摄影艺术,女性是看不出什么情况的,正如健壮的男子剃光胡须之后,你分不清楚他是六十岁还是四十岁一样。

      碳火生起来,小篝火木柴堆了,一切弄好。

        华叔说:“两位请吃晚饭,之后吃一烤,点篝火……所有费用你们已经从网上支付过了”、“你们都是从网上报名来露营的,那便是我的朋友。相信吧,天涯何处不相蓬。”“祝你们晚安!”

      华叔、华婶转身刚要走,华叔又回身:“那篝火堆就是你们的三八线!”声音里面有揶揄的成份,脸上是淡淡而又带一丝威严的微笑,那是不是一个武林中人特有的笑容?鬼才知道。

      月亮升起来,山里的夜虽然清新但寒意渐浓。

        就着碳火吃饭,两个陌生的男女,在寂静的空山吃晚饭,真的不可思议,羞涩是肯定的,诗意、浪漫则不一定。

        他感觉到自己的窘态但努力掩盖。

        她也许意识到什么,嘴角漾起了一丝笑意,立即用故作严肃的表情来掩盖,装出轻松的样子,但那里面却有害羞、开心和调皮……

      琵琶声又响起,幽幽的传来,高山流水、断桥残雪、古道西风瘦马组成的世界一波波的漫过来。

      “这琴声真……”他一边说一边看四周的山野,也许真的琵琶的乐声太有意思,也许是无话找话的要打破这个尴尬。

        她回应:“是啊!”声音柔和。

        他再想开口问什么但又打住,她看着他似乎摇摇头,又点点头;双方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一切尽在无言中。

        这样一来精神反而放松下来,他这样她也那样,两人的拘谨消退了不少。

          一边烤肉一边吃饭。

        他递给她一块烤好的肉,也许是炉火还是什么,她脸刷地红起来,轻轻地说:“谢谢!”他笑了笑:“甭客气!”

        吃了一会饭,他拿起两只竹筒酒杯,无话找话说;“这酒杯真漂亮!”就象说月亮真圆那类话一样。

        她应:“是的!”声音柔和得象这温柔的夜色。                                                                          他将米酒倒进二只竹杯,一股馥郁的香气飘散开来……

        他递给她一杯,她接过来;他拿起一杯:“我们干一杯好吗?”

          她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干杯!”

        她狡黠地笑了:“还是应该要有一点点为什么才好”。

        ”今天是什么日子?”

        ”12月25日……”他打住了,旋即两个人一起齐声地说:“圣一诞一节!”

        两只竹杯碰在一起。

        在十万大山、在金花茶山谷,在寂静的金花湖畔升起了一片欢乐的气氛。

          她高兴起来:“我们点起篝火吧!”

          ”点篝火,好!”他说。

        小小的篝火点起来,火光照亮了他也照亮她。

        对面的她显得温柔而美丽、清新、活泼、妩媚……

        他不知道自己在她眼里面算什么,只是他感觉对面的她似乎是在那里见过,但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却又记不起来……

        或者应该是在梦里面吧。

        “等等!”她叫起来,轻快的钻进她自己的帐蓬又钻出来,手捧着一只蛋糕、一顶圣诞帽和一只大大的圣诞老人头罩,脸上漾溢着快乐的光彩。

        ”我们过圣诞节,就在这里!”“我早准备了,还以为是一个人过呢。”她打开手机的音乐,《圣诞歌》的歌声便响起来。

        他呆住了,一股热流涌上来,眼睛有点点潮。

        就象相识多年的好朋友,她给他戴上圣诞帽,自己则戴上圣诞老人头罩,上面是蓬松的头发和翘起来的雪白大胡子。

        她压低嗓子学着老人的语调喊起来:“我的孩子们,我给你们礼物,阿门!”

        他也被感染得活泼了起来,学着小孩子的声音:“圣诞老人,我要蛋糕,阿门!”

        ”圣诞老人给你蛋糕!”她割了一块递过来。

        他接过吃起来,笑起来。

        ”小孩子,还要什么,圣诞老人都给你!”

          ”圣诞老人,我要巧克力!”

        ”好啊,圣诞老人给巧妙克力你!”她竟然从衣袋里面掏出了巧克力。她身上有巧克力,真的厉害!

        两个人手舞足蹈,笑得弯了腰。

        突然他想出了一个坏主意,喊起来:“圣诞老人,我要爱情,爱情,我要爱情!”

        她愣了一下,脸上泛出一片红晕,只是这红晕被通红的篝火所淹没,没人看见。她清了清嗓子又老声老气:“小孩子,圣诞老人给糖果、给蛋糕、给巧妙克力,还有上帝带给你的爱情!”

        他野了:“圣诞老人,我什么都要不要,什么都不要,就要这爱情!”

        “爱情在上帝的衣兜里面,明天帮你取回来,小孩子!”

      两个人笑得差点背了气。

        二只竹杯举起来,“干杯!”

        一杯再一杯,醇醇的米酒在原野中散播着芬芳,两人的血液流淌一种既是水又是火的东西……

      在半醒半醉中,他指着火堆说:“华叔说,这是三八线!”“我不会越界!”

        她也用半醉半不醉的语气说:“不怕,我是北朝鲜,有远程大浦洞导弹。”言毕迈出一步,全身一抖,刚柔相济的一掌发出。

        天啊,这是什么人,一会是仙女,冰清玉洁;一会是美人鱼,让人迷恋;一会又是侠客,武功高强!

        他笑起来:“是的,你是北朝鲜,北朝鲜的女子漂亮;我是南韩,南韩的男人油里油戏,吃喝玩乐!”

          笑声在山谷、在金花湖里回荡。

        ”三八线”间隔开南韩的他和北朝鲜的她,火堆还微微燃着,两边的人都各自进入了自己的帷帐,只有她那台手机里面圣诞音乐的歌声还在原野中飘荡:

        平安夜 平安夜,圣善夜!

        万暗中,光华射,

        照着圣母也照着圣婴,

          ……

          享天赐平安,静享天赐平安。

          阿门!

        酒精刺激得大脑晕晕饨饨,他看着帐蓬顶,感觉自己却很清醒。在清醒之中他看到了南朝鲜和北韩那块土地,看到那青山绿水中的长长的“三八线”,两边的人们老死不相往来,但却又藕断丝连,绵绵长长,连又连不上扯又扯不断。怎么又看到小学时课桌上的“三八线”?这边的小男孩那边的小女孩,手肘相对,却不会越界半点。他又看到,刚才“篝火晚会”结束的时候,她说:“谁越过三八线就是‘禽兽’”,而天亮之后,看到安睡的他,她又坏坏地说:“禽兽不如!”真好笑。湖边的她,一头柔软的长发,脸庞羞涩低垂,轻轻的走去,一首诗在吟响:“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怎么金花湖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白色沙洲?她穿着金色的华服伫立,皇后般雍容华贵,公主似仪态万千,芦花翻飞如飞舞的裙裾,她若隐若现,身后传出了幽幽的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又醒过来,原来酒醉中又作了一个梦。

        翻来复去,再也睡不着。坐起来,侧头看那边帐蓬,静悄悄的,那个北朝鲜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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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拉开帐蓬拉链走出来,天上一弯明月光,繁星闪闪,湖水与星月相辉映,整个金花茶山谷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也许并非睡不着,也许就是心思思,是要在这里进行一次心灵的旅行,那可是绝佳的境地啊。

      沿着湖水的岸线,他走入帐蓬旁边的金花茶林,要离开她帐蓬远一些,不然可能吓怕她。

        对着泛起粼光的水面,他慢慢打开双脚,慢慢的微屈双膝,再过一会两手慢慢前伸,轻轻提起来,在胸前翻手成抱球,呼吸随着动作放慢,注意力若有若无的守住丹田,精神世界慢慢向“无”靠拢……

        在半迷半醒之中,似乎三八线那边的林中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也在动,轻柔的动,慢慢的动……

        他守着自己的内心,排开异念;相信那不会是鬼魅,不会是白狐。

        但那白色的东西还是在轻柔地动。

        在精神准备进入清空中时,他意识到那是一个人,是三八线那边北朝鲜的她,在练习轻柔的太极拳,而且动作就是“云手”和“揽雀尾”,她是睡不着还是象他一样想在这佳境里体验心灵的效应?真不可思议,这个迷一样的女子是一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

      淡淡的理智告诉他,不要理采,继续保持那个境界。

        他再轻轻守、轻轻放松,往那个精神的空间一点一点的移动过去。

        开始进入了,一切皆无……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或者很长很长,或者很短很短吧。其实“无”本来就没有长也没有短,有的只是“无”。

        他慢慢回过神来。

        那边晃动的白色影子不见了,相信她回北朝鲜睡觉了。

          他带着这个“无”回到帐蓬里,躺下,真的“无”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

        太阳升起,整个山谷披上金色的衣裳、小鸟啾啾地鸣叫,在枝头跳跃。

        冬天的暖阳透过林间将霞光洒在湖面,湖水升腾起一片迷雾,使人恍惚迷离。

        钻出帐蓬,伸了一个懒腰,面对着湖水,他微微昂起头颅,轻轻闭上眼睛,让红尘在眼前消失,让清凉的山风掠过发尖,让蒸发的水气缀上脸颊,让身体久久停留在这一刻,让双眼看到的永远是圣洁……

        他慢慢的睁开了双眼返回尘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松驰地发出一声“啊……”的长长的叹声,象一条大懒虫。

        一转头,他神色大骇,整个人跳了起来。

        三八线那边的北朝鲜空空如也,鬼也不见一个,帐蓬没有,人也没有。

        见鬼了,真见鬼了!

        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假”的,那湖中游泳的美人鱼,那擦着湿漉漉头发的倩影,那发放圣诞礼物的红酥手,那清亮而温柔的语调,一切都是幻觉,一切都是自己的癔想?

          她是小林妖、是白狐,是花仙子?

        昨晚的记忆就在眼前,但现在她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都不存在,象一阵山风,一片飘散的薄雾,好生奇怪。

        不会吧,肯定不会,但事实明明就摆在眼前。

        他开始拆帐蓬,心中不知道是惆怅还是狐疑。

        华叔那边传来了若隐若现中年女性的歌声,应该是华婶唱的吧:“不要问我从那那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他想,这歌声真符合此刻的意境,心的流浪,忧伤的流浪。

        他摇了摇头,自然自语地说:“那又关我什么事?去!”

          背囊上肩,慢慢转身。

          心一跳。

        华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站着,静静地看他,慈祥的微笑象湖水一样清澈。

        华叔递上用玫瑰色彩纸结成的“千纸鹤”,说:“她给你信”,神情深不可测又带有一丝丝俏皮:“打开吧!”。

        这“千纸鹤”是昨晚圣诞蛋糕的彩色包装纸,他知道。

        接过来,停了一停,慢慢地打开,心有点怕、怕什么呢……

        他开嘴笑了,继而哈哈不停的大笑……捧着肚子蹲下来。

        纸上是一行娟秀的字体。

小孩子:

        我去上帝那里给你取爱情了。              阿门!

                                                  圣诞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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