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7
“还知道是谁的建议，也算知道点进退，没自大到忘乎所以。”刘志宇收回比旅行者一号跑得还远的思维，抖了抖已经一大截的烟灰，对这个天文爱好社团里的各级领导说到：“南北美洲是第一个观测到这颗亮闪闪的家伙，而我们比南北美洲慢了足足十二个小时，可是这个家伙却依然能够和我们保持相对静止。地球公转一圈是一年正好三百六十五天，地球自转一圈是一天正好十二个小时，一个圈又是三百六十度，所以我们在内圈走了零点五度的距离，而它也跟着在外圈走了零点五度的距离。它可离我们几万个天文单位远呢，它这速度……”刻意停顿了一下，刘志宇正了正眼镜继续说，“这不会是大自然里正常出现的天文现象吧？而且它还发着光……”
场面一片寂静，刘志宇很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这个效果，又抽出一支烟来续上，心想：“把你们一帮娃娃还镇不住了，在这儿跟我部长长部长短的搞阶级崇拜！”
长时间的安静，刘志宇抽着烟左看看，右看看。最牛叉的天文社团部长面色渐白，几个前呼后拥的小伙子们也没有动作，越看越不对劲儿，这是咋了？
刘志宇冲着张吉喆努了努嘴，小声道：“吉吉，吉吉，你拍拍她后背，小心这丫头突然间得了失心疯。”
还不待张吉喆动手，一直沉默的肖雨涵先开口了：“文东，你们怎么看？是这样吗？”
文东和几个小伙子一起郑重地点了点头：“只要不是意外的信号干扰错误，应该就是这样了。”
“那有多大可能是意外的信号干扰引发出来的错误？”肖雨涵小心地再次求证。
“没可能的，半个地球的天文观测台站，最先进的全景巡天望远镜，无数个各种级别的天文爱好者观测小组，他们不可能都犯同一个错误……”后半段的话语，文东的声音有些发抖。
“那就是说……”
“没错，部长，是非自然天文物体，是系外类智慧造天体。”
“就是外星人呗。”张吉喆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口烟，做了个定论。
学生们突然间激动起来：“没错，绝对是外星人！”
“看，各个论坛和群组里已经都得出了相应的结论，大家的观点很一致，是‘智慧生物造物’！NASA也公布了，你们看，NASA也公布了，我们发现了外星人！这是外星人……是真的……”一直盯着各种社团实时动态的一个小伙子激动的语无伦次。
刘志宇的表情渐渐严肃，嘴唇紧闭，双眼细眯。和学生们庆祝不到一起的张吉喆敏锐地感觉到了组长的异常，凑过来小声问到：“怎么了，组长！”
刘志宇狠狠地嘬了两口烟，把烟屁股在烟缸里熄灭，语气低沉地对所有人说：“先别激动，这里面有个问题！”
因为刘志宇突然间的态度转变，几个年轻人自然也安静下来想要看看还有什么想法。
“我记得你们说这颗行星是在冲我们发光的，不过说到发光，我还有一点想要说明一下，你们看这对不对哈。肖同学刚才说起这奥尔特云离太阳得有一光年，也就是说打开灯的同时光线从这行星上发射出来跑到地球上，基本上得跑一年才能到，没错吧？”
几个年轻学生都不自觉地点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的刘志宇继续说：“这就等同于你们看见的这个星体给我们闪的第一束光实际上是它一年前就已经照射出来了，而你们所谓的测算出来的它和我们相对同步的行动距离也是在一年前发生的了？”
所有人都彻底安静了下来，但又很快开始交头接耳，低声的互相交流着。
“你说的没错，刘哥，是这么个道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肖雨涵望向刘志宇。
“我有一点和天文学无关的念头想要和大家交流一下。”
所有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社会人的思路岂能止步于学生时代的那些眼界。
“我们现在明确了几个前提。第一，行星不发光，但是它发光；”刘志宇掰着指头面冲所有人，“第二，它始终与我们地球的背光面保持同步；这两点结合在一起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它有意的希望被我们发现，被我们观测到？”
刘志宇看见学生们的嘴不自觉地张开，他心里知道，这是每个人心中知道答案，却对答案难以相信的吃惊表情。
他继续紧锣密鼓地追问道：“从天文观测爱好者小组里各位的行为举止，还有网络上各个天文爱好社团里的互动信息，以及那小伙子展示的NASA官网信息来看，人类确实是发现了这个异常的发光星体，也确实是笃定了这个发光星体是一个智慧生命的造物。而这所有的佐证，无一不是为了证明同一件事情，这不是一颗依靠自然伟力而产生并存在于太阳系的星体。因为它一直刻意的和我们保持同步，这也说明它不单纯是一颗来自于太空里其他地方的流浪星球，因为它并没有路过太阳系或者进入太阳系。”刘志宇巧妙的不再用行星来形容这个球体，“那么最大且最严重的问题出现了！”
刘志宇凝视的目光扫过了每一个天文观测爱好者小组成员的眼睛，语气粗重地说：“它到底想对我们干什么？从它第一次出现在奥尔特云外，并对地球开始发射光线的那一秒开始，这束光飞行了整整一年，到地球上的我们接收到它发射来的第一缕光线为止，这漫长的一年里，这颗星球已经干了些什么？确切地说，这颗星球上面的智慧生物，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都干了些什么或者想要干些什么？”
“虽然你说的话语有些反复和啰嗦，但是我们应该都明白了你要说的核心内容，一句话概括，就是在光线抵达地球的这一光年时间里，这些地外智慧生物肯定有相应的行动，而且它肯定是对我们地球抱有某种目的。”一个戴着眼镜，头发却潮流的大背的男生总结到。
“嗯，是这个意思，我可能是啰嗦了。我建议你们把这观点分享去你们的讨论群组，同时时刻关注最新消息。能把我也加进你们的群组里么，我也希望随时得到最新的消息。”
几个男生全部望向坐在一端的肖雨涵，看样子能否批准新人加入天文爱好讨论群组是要由领导来做决定的。刘志宇不免心生讥笑，这群大学生搞了这么个观察星星的天文爱好者社团本来是件好事，可是居然在爱好社团里玩起了阶级分化、上下级差异的政治手法来，简直是莫名其妙、不知所谓，有了这种感觉，刘志宇就开始嫌恶起这帮所谓的天之骄子来了。
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个圈，刘志宇心中敲定了个主意：“肖部长，你们的社团群我不加，有那种社会上的天文爱好者交流群吗，你们肯定是知道名称的，给我推荐一两个我自己申请了看看，我一个外行人，窃取不了什么观测成果之类的，顶多真正当个爱好者罢了。”
潮流大背头一下高兴起来：“刘哥，我知道两个，我这就给你看看哈。”
肖雨涵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问题。
刘志宇转向潮流大背头，掏出手机来跟着他开始操作。
“嗯，这儿有个‘广东天文爱好者群’是圈圈的，还有这个‘天文爱好者小屋’，这里面有好些专业的天文工作者呢。”潮流大背头兴奋地给刘志宇引导着操作，因为完全是别人的讨论群组，再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或是考察的事情来。
加入群组的过程很顺利，刘志宇高兴的拍了拍潮流大背头的肩膀，表扬说：“别看发型流里流气的，办起事儿来倒是挺好，不像其他人那么官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