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月夜

今年的清明节没有雨纷纷,天气反而好的离谱。白天艳阳高照,春暖花开,夜里温差比较大,九点多出门的时候母亲和姐姐让我套上冬天的羽绒服但仍然感到一丝寒意。

和哥哥还有另一个带我们出门的人一起走在村里坑坑洼洼的路上,街上一片漆黑,路灯已经全熄灭了,偶尔路过人家的门前便会引起一阵狗吠。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小时候便是因为怕黑便下决心一定要离开农村,城市的夜晚冲我勾了勾小手指我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再次触摸这漆黑一团的夜却是为了料理父亲的丧事。

几乎绕了大半个村子,终于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领路人用小铁锹铲了一小堆土,哥哥插了四柱香,烧纸,奠酒,我俩磕头,然后仪式结束一起回家。按照规矩回家路上是不能说话的,于是我们沉默无语踉踉跄跄的走在村外的土路上。这时才发现今晚的夜空真美,天边斜斜挂着一弯清瘦的新月,散发着一点冷冽的光,繁星却是满天,空气中充溢着牛粪味和淡淡的花香。

多么美好的春日啊!本来应该去爬山,去踏青,去拍千亩梨花苑外温柔的夕阳,去拍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去看海棠春睡,去看樱花红陌上,杨柳绿池边……然而我为什么会白衣白鞋梦游般行走在这清明夜里?曾经觉得长夜漫漫如此难熬,现在却觉人生百年不过眨眼。许多来不及做的事,永远做不成了。

心如刀绞的感觉。想起了公公去世后小姑子哭号着“摘心啊”的情景。是啊,摘心般的痛楚。那个时候,我还像是有爹妈宠的小女孩,回了娘家就理直气壮的享受剥了壳的鸡蛋,削了皮的苹果。然而这个时光永不再来了。年前父亲病重住院时,一日大雪纷飞,开车载着母亲与姐姐慢慢行驶在去医院的路上,那个时候才真正明白,中年人最大的幸福是拥有身体健康的父母和积极向上正能量的孩子。对于中年人来说最好的阶段就是,你依然有父母可以孝顺,在他们身边也可以如孩子般撒个娇;而你的孩子也已长大但是还未结婚,还不需要为生活奔波,而你也还未老态龙钟,还可以和孩子嬉戏打闹,如果你正处于这个时光,请万分珍惜。

而我,已经永失这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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