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每年都有一场全民参与的巨大战争,这场战争就是高考。现在是最后一场考试,杨桥的父母在考场外为送考家长准备的遮阳伞下焦急地等待着,所有等待的家长未发一言,仿佛说的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到正在考场里和题目厮杀的勇士们,他们只是无言地看着学校的大门,只有夏蝉还在路边的樟树上不知疲倦聒噪的叫着。
在四楼的一个考场里,为了不影响听力播放的效率,电风扇都在慢慢地停下转动,窗帘被拉得紧紧的,偶然吹来的一阵热风,一点点阳光从窗外挤进来,让人想像得到窗外的温度。一张试卷被偶然吹来的热风吹起了一个角,在姓名栏里,整整齐齐地写着杨桥的名字。杨桥的字,说不上有多么的好看,但是整整齐齐,是批卷老师喜欢的字。
英语听力考试在一阵音乐过后正式开始了,“现在是试音时间”,有些刺耳的声音就这么传进了耳朵里,但杨桥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等待着考试,在经历了高三一年英语老师各种听力的折磨后,高考的听力听起来仿佛格外的顺耳,成功结束了听力考试。接下来是阅读,完型,填词,改错,作文,一气呵成,这让杨桥心里有些小小的开心,但却并不能让她放松警惕,依旧仔细地检查着,考试的时间仿佛都过的格外的快,随着一阵急促地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宣布“考生将试卷放在右上角,离开考场”,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杨桥的高中生活就这么毫无波澜地结束了。
杨桥重新走入考场,把文具收拾起来,放入文具包里,走下楼梯,一路上遇见的同学都带着解脱的愉悦。“杨桥!”一阵叫声从背后传来,是原来理科班的同学刘宸叫住了她。
杨桥心里还好奇着,自从自己读了文科以后,和理科班的同学联系就少了很多,连之前玩的比较好的同学都有些疏远了,而之前明明连话都没说过几次地刘宸,却在放学回家同路地那段时间里慢慢地熟悉起来了。现在就连是怎么熟悉起来都不知道了,只记得是他先在路上打的招呼。
“考得怎么样啊?”,还是带着刘宸一贯的开玩笑的口气。
“觉得英语还行吧。”杨桥想着也只有他会在考完试以后问那么煞风景的问题了吧。自从自己选了文科以后,文理科考试只有英语和语文是一样的了,所以刘宸每次想和自己比较就只能看看英语和语文成绩了。
听完杨桥的回答,刘宸做出夸张的表情,道“哇,不得了了,杨桥要考150了,真的好厉害啊。”
杨桥看着刘宸那欠揍的表情,想着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忍住怼回去的冲动,笑着说了句“那就借你吉言了”。说完和刘宸道了句再见,走向校门外的父母。快到校门口时,刘宸又跑了上来,揪住杨桥的书包,略带别扭地说道:“杨桥,你有我的电话的吧,等你成绩出来告诉我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会和你说的,肯定没你考的高的,别那么担心啦。就算我考的高也不会想你嘲笑我一样嘲笑你的啦。”杨桥似乎没有注意到刘宸别扭的表情和语气,以为只是像平时的考试那样,考完以后两人互相比较语文和英语的成绩。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爸妈还等着我呢,这下是真的再见啦!咱们就有缘再见吧。”说完,杨桥就向着遮阳伞下的父母跑去,也没有注意到身后刘宸略带遗憾的表情。
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到家里,终于摆脱高考束缚的杨桥甩开书包,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视机遥控器,却不知道该看哪一个节目,想着自己的高中生活已经结束了,不免有那么些落寞。拿着遥控器发呆。
杨桥妈看着自家女儿发呆的样子,心下一愣,完蛋了,不会是自家女儿成绩没考好,心里在自责吧。妈妈推了推正带着围裙烧饭的杨桥爸”孩他爸,咱家桥桥好像没考考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呢,你会安慰人,你去劝劝她,让她想开点。”
桥爸一脸为难,“怎么又是我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桥桥啊”。桥妈把桥爸身上的围裙解下来,谄媚地说道“咱家不是你最会哄人了吗,我生气的时候你还不是把我哄得一愣一愣的,我想信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啊,桥爸。“
桥爸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家的老婆,又转头看了眼自家的女儿,挪着小步就来到了女儿身边,在她身旁地沙发上慢慢坐了下来。也把发呆的杨桥带回了现实。杨桥疑惑地看着自家爸爸带着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问道“爸,有什么事啊?”桥爸看着自己的女儿,想着到底应该怎么来安慰女儿,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桥桥,高考只是你人生中的一小部分,你的未来还是很光明的。考得差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你想复读我们就复读,不管怎么样,你已经很棒了。”
桥桥有些懵,还没缓过神来,而在桥爸眼里,女儿是被自己刺激到了,他回头看了看躲在一边的桥妈,隔空做了个怎么办的嘴型。桥妈也没辙,默默地躲到厨房,回避战场去了。等杨桥缓过神来,笑着说谁告诉你我考砸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考砸了啊?我只是想着高中生活就那么平淡地结束了,有点舍不得而已啦。”桥爸问了句“所以桥桥你到底考得怎么样了?”“正常发挥吧。”桥爸这才放心地回到厨房接过桥妈手中的大勺,想着自家女儿正常发挥的话上个好的一本还是可以的,心满意足地继续起他的“椒麻鸡”事业。用美食结束了向今天这场战役告别了。
刘宸在考试结束后,看着杨桥和自己的父母回家了,他就去了学校的停车场,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家了。他和杨桥不一样,初中以后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母亲是个女强人,父亲是一个政府的官员,因为受不了母亲强硬的性格而出轨,最后选择和他的母亲离婚,刘宸也选择了和母亲呆在一起。虽然母亲尽自己的全力想为他提供好的生活条件,给他全部的爱,但由于工作太忙总是会错过他人生中的一些重要时刻,比如说这场高考,虽然心底有小小的失落,但刘宸还是安慰自己说没关系,母亲已经很累了,不能再加重她的负担了。即使是单亲家庭,刘宸也并没有变成一个孤单沉默的人,他依旧是一个开朗向上的小伙子,在同学中的人缘也很好。
一路上,刘宸看见了自己的同学,互相道了句再见。他想起杨桥刚刚和他说再见的样子,想起她跑向她父母时摆动的头发,心里还是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说了再见真的还能再见吗?今天回家的路怎么那么长啊,是不是因为没有杨桥那个话痨在身边叽里呱啦地讲个不停吗?原来这条路不是挺短的吗?杨桥下次再走在我身边是什么时候呢?
这样奇怪的想法冒出来以后,刘宸自己都被自己下了一跳,怎么会有这样地想法啊,被杨桥那丫头知道肯定要被笑死了,说自己矫情舍不得她了。摇了摇脑袋,把这些想法抛开,骑上自行车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