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朋友、工作

一

小姑父去世了，父亲要赶回老家去参加葬礼。车票是我昨天在铁路12306上买的，本来父亲也能从网上买，只是他的手脚太慢了。母亲说晚上搞了半天也没有买好，最后还是等我回来之后搞定的。那天看着父母亲苍老的面容，我终于感觉到他们都已经老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不能再让他们长途劳累了。当然父亲还是逞强的，说什么自己还可以坐白天八九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回家。这怎么可能呢？我是不让他干这样的傻事的！

父母一直很谦卑，他们总是不愿意让我辛苦，总是生怕耽搁我的工作。他们每次到我这里来或者是回老家去，来去都是坐公交车去火车站，从来不要我去接送。有时还带很重的东西，总是不辞辛劳。他们总是认为我的工作很忙，而我也从来没有想到父母也会慢慢得变老！

这些年，父母都老了，他们需要我更多的照顾，也再不能太劳累了！

于是我在这个清晨送父亲去坐火车。看着他日益枯瘦的身影消失在火车站的闭合门里，我的眼晴有些湿润。也许有一天，父母都将离我远去，如同昨天离开的小姑父一样。

有时静下心来想想，我在他们进入迟暮之年却任性地辞掉了法院的工作，跑到社会这片大海里来打拼。虽然我看好之后的人生不是黯淡，但仍然因此让父母为我操心，实在是对不起他们。他们年纪大，希望我能够稳定地生活，不要再去经历社会上的风风雨雨。虽然保守，但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我的任性让他们伤心了，实在是对不起家人。

二

早上有一个朋友打了一个电话给我。他说想问我我的组织关系今后会转到哪里去？可是他刚刚从法院里转出来，几个月前挂到了这家国有企业里。如果又要转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他又离职了。

不过他的离职到也是我们这帮朋友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因为他的心一直不在那里，一直想出来干一番事业，挣很多很多的钱！当然这位朋友是有资本的，毕竟他私底下跟他同学还开了一家个人律师事务所，早就当上了老板。

人同人之间是有区别的。有些人天生就是当老板的料，而有些人则只能给人打工。我是哪种类型呢？也许我更多的还是自由职业者！凭自己的能力能够挣到一点小钱，内心中也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生活里没有那么容易挣的钱，所有的钱都是要付出辛苦和努力的！

这个朋友，我本来想在电话中谈谈这段时间内心的感受，我们之前在体制里的时候经常交流各自的看法。但是我一开口，被人家一句话给噎了回来。他不要听，甚至还嘲笑我没有选好方向，结果在这两个月里狼狈不堪。我哑口无言，只能干笑了几句，之后的交谈就成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草草收线了事了。

一整天，朋友这番话就像绕梁的魔音一样响在我耳边，让我很纠结。

离开法院已经快整整两个月了。这两个月的体验比之前十几年来体验还要来得多，也来得深刻。

人生就是一场马拉松。本来想慢一点，但是裹胁在滚滚人流只能向前急奔，结果半丝也慢不下来。

这段时间我还焦虑，有对未来工作的不自信，有感受到饭局稀少的冷落，有与原先同事朋友之间的若有若无的隔膜。工作这玩意儿就是这样，它会让原本陌生的人变得越来越紧密，也会让原来亲密无间的友人渐行渐远。而这种滋味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品尝。

三

这些时日，其实也不是没有事情可干的。我手头上有一个项目在谈，从立项到组建团队再到进入实质性介入再到现在马上就签署服务合同。时间很短，快得让我不适应。

以前我们法官办案子是有一个周期的。一个普通的民事案件如果适用简易程序审限是三个月，普通程序审限是六个月。简易程序审不完可以转换程序成普通程序，也就是说手头上的案件，只要我乐意我可以花上半年来琢磨。如果这其中还有什么管辖权异议、什么鉴定、评估、什么公告、什么其他可以让程序暂停的理由，案件审理的周期就更长了。在我离职前我紧急处理了几个案子，审理周期都有二年了。

之所以讲这个，是因为原来的工作节奏同现在的完全不同。现在许多的事情是必须当天就能拿出方案来的。如果时间紧，那么就只能自己加班加点；加班加点倒还好，就怕没有任何的思路，事情做不出来。这种压力就厉害了！

以前做不出，虽然心里急，但是不涉及饭碗的问题；现在做不出，手里的饭碗就要被人家敲破了。这两者带给人的心理负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眼前的工作现实让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能力还有欠缺，不认真补上自己的短板，恐怕以后要吃大苦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