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往彼岸（二）

门砰的一响，一只苍白的手附在门板上，这是个男人！

那我外婆呢？

外面的风将屋子里的锅碗瓢盆吹的哐当做响，老渔夫见状，二话不说将那人扶了进来。

我走到门边，外面的雨下的太大了，世界几乎一片混沌，天不是天，海不是海，沙不是沙……

如果外婆没有找到避雨的地方怎么办，她又要怎么才能找到能避这么大暴雨的地方呢？

“小丫头，小丫头！”

我愣了愣，方发觉这是在叫我。

老渔夫又喊：“来帮帮忙。”

我把门关上，走到里面的卧房，说是卧房，不如说是杂物间，只是里面摆了一张木板床。刚才进来的那个人此时就躺在床上，全身淋的湿透，似乎还受伤了，那只苍白的手紧紧捂着腹部，指间还渗出一些血迹，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慌张询问：“我要怎么做呢？”

“你把他的衣服解开，擦一擦，我去找药，跟他说说话，别让他睡着了。”老渔夫把手里的毛巾塞给我，急急走开。

“……？”去解一个陌生人的衣服，而且还是个男的！

我给自己鼓了鼓气，没事的，假如我现在是个实习护士，一切就不会尴尬了。

这人上身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这样看起来应该没那么复杂，我只需要把他的扣子全部解开，再把他扶起来，衣服褪下去就可以完成。

我凑过去，在昏暗的油灯下看了眼那张脸，鼻子高高的，眼睛被头发挡住，嘴巴很苍白，没有血色，但能看出温柔的弧度，下颚线明显，我想他一定很瘦，以我的力气扶起来应该不是问题。

油灯下，我聚精会神的摸索着第一粒纽扣，微微的呼吸声传到耳朵里，我突然想到老渔夫的话，别让他睡着了！

我开口问他：“你是从哪里来的？”

呼吸声似乎顿了顿。

我把声音提了提：“你过来有看见我外婆吗？”

“没有。”声音微弱含糊，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我猛地一怔，不是因为这人回答了我，而是……我把他的扣子给揪下来了……

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这粒扣子实在太紧了，我只是稍微用了点力。

他蹙了蹙眉，我想应该被发现了，于是自己坦白：“不好意思，我待会儿帮你缝上去。”

第一粒不顺手，第二粒总算找到了窍门。扣子解完，我把他扶起来，本以为他很瘦，却不知道他身上竟然还有肌肉，可想而知，扶起来不是个轻松的活。我想他大概是因为受伤了，所以没有力气，完全要靠人去抱才能勉强起来，早知道这样，我刚才为什么不去找药呢？

我把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嘱咐他：“你自己靠住我，别倒下去了。”

外衣褪下是冰凉的皮肤，他这样光着上半身靠在我身上实在有些诡异，我赶紧拿毛巾擦了擦他的背，扶他躺下的时候，他似乎睁眼看了我一眼。

这时候，老渔夫终于拿药来了。

我退到一边，看老渔夫替他处理伤口。

那是一道很长的口子，老渔夫的手法很熟练，而且让我感觉，他们之间似乎透露着某种熟悉。

包扎好之后，老渔夫把我叫了出去，我以为他是有什么话对我说，谁知道他只是盛了碗汤给我。

我知道，这是他刚刚炖的海鱼汤。

“你喝吗？”老渔夫问。

“不喝。”我不喜欢海鱼的腥味，看着手里的碗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那你可以端进去给他。”老渔夫指了指卧房。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既不辜负老渔夫的好意，又慰问了病号，算是两全其美了。

我走进去，昏暗的油灯下，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我把海鱼汤放在一边，突发奇想的去撩开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大概被我弄醒了，睁开了眼睛。

我这才完完整整的看见他的脸……

第一眼，大概是冷漠，再而后，温和了些许。

“海鱼汤，你喝吗？”

“好。”他艰难的想要撑起来。

“我喂你吧！”看他那副艰难的样子，实在让人心起怜悯。

他喝的很乖，一口一口，像个孩子一样，我笑了笑，感觉自己母爱泛滥了。

他突然问：“你多大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