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黄城根支行会议室
这天一早，李仲城走进了黄城根支行，范明浩、张振江把他迎进会议室，人保干事陈晨也跟着进来。
范明浩：仲城同志，欢迎你，这是张振江副行长，这位是负责人事和安保工作的陈晨同志。
李仲城：我是来向您们报到的。
张振江：昨天就等了你一天，没见你来。
李仲城：其实我是来了，上午在营业室，下午在银行附近街道上看了看。
陈 晨：有什么感想?
李仲城：支行开业时间不长，业务量不小，这个支行一天业务量可以抵得上我们那个专区银行一天的业务量。还是大城市业务量大，这也说明你们费了不少心血。
范明浩：可不敢冒领功劳，这个支行筹建工作是易华主任亲自抓的，办事处各科科长都参加了，所以进展顺利。
张振江：你没上岗就在搞调研，佩服、佩服，听说您在县支行就已经是领导了。
李仲城：在你们这些老金融面前，我还是新手，今后请多帮助。
范明浩：咱们相互帮助吧。要说银行业务技术，我虽比你懂得多些，可那是在旧银行，旧银行和解放区银行是不同的。在旧银行呆久了，耳熏目染，旧的烙印也会多些，好像一辆自行车骑久了也该擦擦油泥。所以我衷心希望你把老区银行的好作风带进咱们支行。
李仲城：范主任，您讲的这个问题很重要也很正确。老区银行的确有很多好作风，比如：艰苦奋斗的作风，实事求事的作风，特别是一切想着群众，一切为着群众的作风，都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扬。当时上级领导把这些归纳为两种精神：一是热爱边区银行的事业精神，一是热爱人民的奉献精神。这些好思想、好作风都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扬。这些好作风我也在学习，让我们共同学习，共同发扬吧。
张振江：说得太好了，你新来乍到，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对了，咱支行还有一辆自行车，是接收的，英国造凤头牌新车，可好骑了，就分给你骑吧。
李仲城：谢谢。等有需要时我再去领。我新来乍到，不了解情况，我的意见是哪里需要就分到哪里，我做什么工作都可以。
范明浩：按照分行规定，信贷业务由办事处信贷科统一办理，咱支行除信贷业务不办外，银行三大门市业务咱这里都办。不过，当前最需要的是储蓄外勤，开展储蓄宣传和服务。如果您没有意见，您就暂时到储蓄股担任外勤工作吧。
李仲城：好，好，我服从组织安排。
范明浩：好，那我就通知下去。
25 整点台的故事
在银行有一个出纳部门，它负责收付现金、保管现金和收兑金银，现金库房也归这个部门管理，此外还有钞票整点任务。凡是遇到收款专柜收进大宗现金，都要到整点台整点，这天，李仲城刚从会议室走出来，迎面碰到范小丽抱着几大捆钞票走过来，看到李仲城，她停了下来。
小 丽：李同志，您的工作分配了吗？
李仲城：分配了。做储蓄外勤，这就去工作。
小 丽：那可不行，您得先到我们这看看，这样您才知道什么是“冒烟”的工作。
传票生肖志刚走过来，他冷冷地甩出一句话：拍马屁。
范小丽扬起了脸，看了他一眼，她也甩出一句话：男人戴女人的帽子-——乱扣。
李仲城跟着范小丽来到整点台。这里有一个长方型的桌子，桌子上放着几十捆未整点的钞票，四周放着十来把椅子，整点台周围用木栅栏围着，入口处写着：“整点重地 无关人员勿入”。整点台由八个人组成，七个是女同事，只有一个男的。范小丽放下钞票对一个年长的妇女说：“叶大姐，这是李仲城同志，来咱这里看看，他是咱支行新来的团支部书记。”
叶大姐：欢迎，欢迎。
李仲城：叶大姐好。大家好。怎么这么多钞票，业务量不小啊。
叶大姐：是的，是的。这几天也不知为什么，要点的钞票突然多起来。
李仲城：那是什么原因。
叶大姐：我说不好。
小 丽：我知道一点原因。咱们国家为了平抑物价，实行了现金管理，规定公家单位只能保留少量日常用的现金,其余的都交到银行，所以最近回笼的现金特多。
她刚说完，跟着走进来的范明浩便接着说：“小丽说得对，对公单位不仅实行现金管理，还通过建立全国通汇网，便利国家资金调拨，打击市场投机，以便迅速稳定物价。”
李仲城：原来如此。那好，既然这么忙，我就在这干几天，过几天再去储蓄专柜。
小 丽：那可太好了。
这时,一个名叫丁林的小伙子霍地站起来。他是整点台中唯一的男士，长着一副娃娃脸，所以大家都称他为“小丁兄弟”。此时，他见李仲城不走了，便高兴地说：“好啊，您不走我就有同伴了，这里是女人天下，我一个男人净受她们的气”。
小 丽：你别臭美，你说你受我们气，你是我们的“小丁兄弟”，能让你受气？
小 丁：可不能说我是你兄弟，我应该是你小丁哥。知道不？别说我的生日比你早一天，就是早一个钟头也是你小哥。
小 丽：我不跟你论资排辈，你说我们让你受气，你怎么不说为什么让你受气。你点票时，不带口罩，下班不洗手就往食堂跑，我们把你追回来强制你洗手，你说这是受气，还是关心你，净说些没良心的话。
范小丽说着用手指在小丁脑袋上请轻轻戳了一下。小丁笑了，李仲城笑了，大家也笑了。
整点开始了，范小丽给李仲城拿来口罩和沾水用的海绵盒，然后又忙着给每个人面前送缠票子的纸条，往海绵盒中倒上水，然后开始坐下来工作。她先是把整捆钞票计计数。够十把才拆封，然后才一把一把计数。在计数过程中，她一会儿挑出一张残破券，一会儿又挑出一张不同金额的钞票。
小 丽：叶大姐，我觉得这张钞票是假的，您给鉴定一下。
叶大姐拿过来一看，说：“没错。”说罢，拿起假币图章盖在了那张假币上。
李仲城内心独白：她每秒钟能点好几张票，在这种速度下，她怎么就能一眼把假币鉴别出来？真是身怀绝技呀。
叶大姐：李同志，我看你点票姿式还行，就是慢了一点。
李仲城：我刚入行时，点过三个月的票，后来干别的工作了，点票机会少了。
在大家的努力下，五六十捆钞票点完了。
叶大姐：时间不早了，捆捆儿吧，把残破券集中起来，把假票集中到我这儿。
小丽把自己用的小小长方形图章送到李仲城面前。
小 丽：你还没有这种图章，用我的吧。
李仲城：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捆捆儿”就是把十小把钞票用线绳打成双十字捆扎结实。这道工序是小丁的拿手好戏，只见他用肚子压，用手捆，不一会就把几十捆钞票捆扎完毕。小丽见他头上冒汗，手也勒红了，便走上前轻轻地说：“小丁兄弟，疼吗？”她边说边在小丁的手上揉了一下。
小 丁：你这一揉真是灵丹妙药，不疼了，不疼了。
小 丽：你说俏皮话，以后不管你了。
桌上堆满了整捆的钞票，有三四十厘米高。大家忙着给每一捆钞票贴上封鉴，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范小丽以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些钞票。
小 丽：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小 丁：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 丽：当然是在说我们的劳动成果。刚才这些钞票是什么样？不整齐、不同金额的钞票混杂在一起，还加杂着假币，残破币，计数还不准。现在呢，整齐、计数准确，又有银行的标签，你说，这不是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吗？
李仲城：这个比喻好，这叫劳动改变世界。可是小丽我问你，你说这工作是“冒烟的”工作，那么“冒烟”指什么？
小丽用手指在桌上划了一下，一道印痕显示出来。
小 丽：这不，这就是票子上带来的，每张钞票上带有各种病源微生物约有二万六到六万九千个，所以点票必须带口罩，吃饭前必须洗手。
李仲城：你说的数字准确吗？
小 丽：准确，。为了让小丁了解带口罩的必要性，我请在防疫站工作的同学化验过，没错。
叶大姐：李同志，你刚才说“烟”在哪里，其实这只是一个比喻，你要想听还有呢。
李仲城：我想听。
叶大姐：我们对银行几个部门都有比喻。比如说计划部门是“看天的”，信贷部门是“谈天的”，会计部门是“画圈的”，出纳部门是“冒烟的”。这都是我们几个老大姐瞎编的，你别笑话。
李仲城：我的北京同行们还真幽默。可是我得把它的顺序倒过来，就是说把“冒烟的”工作放在最前边。
小 丽：为什么？
李仲城：因为它重要。社会如果没有货币，那就会退回到以物换物的原始社会。金融是什么？金融就是货币加上办理货币的机构，而货币是银行的基础，我把“冒烟的”放在首位，你们说不应当吗？
叶大姐：应当，应当，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开窍。
李仲城：你们知道货币是什么吗？它有什么用？
小 丁：这还用说，它能买东西呀。
李仲城：对，它能买东西。从理论上讲，它叫“一般等价物”，有了它，人们可以拿它进行交易。
小 丽：现在我们国家很困难，多印点票子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李仲城：不是那么简单。我给你讲个故事，日军侵华不只是用武力，也用经济办法。其中有这么一个事，在1941年12月，日军侵占了香港。当时，国民政府的造币厂就在香港，日军从这里缴获了法币的印钞版，运回日本印制了大量了“真正的”假币，从5元券到100元券，印了45亿元假法币，相当于国民政府一年的货币发行量。日本人用这些钱在中国换回大量物资，用这些钱给日军发军饷，用这些钱收买汉奸……这些伪钞流入中国市场是造成中国物价上涨、中国货币贬值的重要原因之一，给中国人民造成了深重的灾难。
小 丽：货币真够重要的。
李仲城：所以说发行钞票，没有不行，少了不行，多了更不行。小丽，你说多印点钞票解决国家经济困难的办法是不行的。
小 丽：没想到，货币还有这么大学问，你说印多少才合适。
李仲城：这我也说不清。我听专家作报告时，说：发行货币有一个必要量，马克思《资本论》这部著作里有一个公式，我没研究过，说不清，这恐怕要学习才能搞清楚。
旁白：李仲城这段话让范小丽对货币产生了极大兴趣。此刻，她如同从狭小的世界来到了旷野，眼前豁然开朗。从这以后，她开始了对货币的
钻研。
这时，李仲城拿起一张票子对大家说：“这是人民币，是新中国自己的货币，是咱总行南汉宸行长亲自操办印成的。上面“中国人民银行”六个大字是董必武董老亲手写的，大家看这字写得多么端正、漂亮。
大家围上来看，七嘴八舌赞不绝口。
小 丽： 您说咱总行行长是南汉宸？
李仲城：对，我请大家记住这个名字，南汉宸，咱南行长也是一个老革命，1926年就入党了，是咱革命队伍中一个大功臣。
众 人：请您给讲讲。
李仲城：我只知道南行长一件事。在1941年2月，当时国民党军队对延安实行封锁禁运，毛主席在杨家岭召见南汉宸，任命他为陕甘宁边区政府财政厅长，让他“做无米之炊的巧妇”。他受命于危难之际，依靠出色的运筹和决策，在最艰难的环境下，解决了延安5万多人的吃饭穿衣问题。
众 人：真是了不起。
众 人：他当我们行长，让我们很自豪。
正在大家谈得热烈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伙子，他虎头虎脑，身板结实，两个黑眼球炯炯有神。
刘延杰：请问，李仲城同志在这吗？
李仲城转过头来。
李仲城：我就是。
刘延杰：可找到您了。我叫刘延杰，走，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去。
26 切割工
中山公园
一颗钻石的色泽是天生的，但是钻石能否闪耀出璀璨光芒是靠加工钻石的工匠决定的。一颗钻石如果切割恰当，钻石就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如果切割不适当，钻石便失去了光芒。此刻，团支部书记李仲城就是切割钻石的工匠。
中山公园桶子河畔，李仲城和刘延杰并排坐在台阶上，面对着河对岸古城墙上的角楼，两个青年在谈吐心声。
刘延杰：前两天我就听说支行调来了一位团支部书记，我高兴极了，终于盼来一个可以交心的人。
李仲城：我在办事处报到时就听冯科长说，咱支行有一个团员叫刘延杰，我很高兴见到你。
刘延杰：我来银行上班一个多月了，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我才知道，我并不适合银行工作。
李仲城：是吗？怎么不合适，为什么？
刘延杰：首先是我坐不住。在银行上班一坐就是半天，我心里就像长了草，实在“特”难受。上班盼下班，我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再一点是我不熟悉业务，忙时我插不上手，别人忙，我却闲着，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李仲城：为什么不学呢？
刘延杰：学？向谁学？我的那个师傅，那才叫保守。甭说教你，平日连说话都很少，好像教了我，他就要失业。
李仲城：这是一个需要解决的实际问题。
刘延杰：我爱画画，我想发挥我的特长。我有个女朋友叫赵敏，她有一个亲戚在筹建电影厂，那里缺美工，我想去，那边也同意了。我写了“请调报告”，已经交给了陈晨同志。我希望你和陈晨说说放我走，毕竟你说话比我管用。
李仲城：首先，我表个态，我先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一见面你就把心里话都掏给了我。咱俩这么办，一起讨论你的请调报告。如果我说的有理，你就收回请调报告，如果我说的没理，那我就支持你调出。你看怎么样？
刘延杰：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够朋友，一言为定。
李仲城：那我就说第一个问题坐不住。我的看法是，任何劳动都是艰苦的，无论是体力劳动或是脑力劳动。你坐办公桌，也是劳动，当然也是艰苦的。但这是一个学生转变成为一个工作人员必然经历的过程。你工作总不能像学生一样，上几十分钟的课后就去跑跑跳跳，恐怕世界上没有这么干工作的。我从学生转变成干部也经历了这个过程，这是一个习惯问题。所以“坐不住”恐怕不能成为理由。
刘延杰：你说的对，我自己思想也矛盾。
李仲城：第二个问题，师傅不教你业务，可是师傅为什么不教你呢？我不了解情况，主观分析，师傅在旧银行干了几十年，他千辛万苦学会了业务，因为社会上的确存在“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现象。他所以不愿教你，这是可以理解的。这就需我们要做转化他的思想，而不是埋怨。再一点，师傅教徒弟还有一个感情问题。旧社会说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名师出高徒”。人家教不教你，人家也要看看你是不是值得教，是不是那块“料”。所以师傅不教，咱们也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能光看人家的不是。
李仲诚的这一席话，引起了刘延杰的反思，他服气地点了点头。
李仲城：当然，你见大家忙，自己插不上手，觉得难堪，这说明你要强、向上、责任心强，这非常可贵，值得肯定。还有，你想到电影厂当美工，这行业我不了解，但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好工作。现在的问题是银行工作就不需要宣传了吗?为什么非要跳槽呢？
刘延杰：这么说在银行也能发挥我的这个长处。
李仲城：人尽其材嘛，这是肯定的。还有延杰同志，你对银行工作的意义了解多少？我干了两年银行工作，才对这个行业有了一点浮浅的认识，也就是感性认识。最近我又从河北分行南下干部培训团那里听了从北京请来的金融专家讲的几次课，对我启发很大，让我对银行工作有了进一步了解。你知道，在解放战争时期中央苏区成立了第一家银行，行长是毛泽民，毛主席的弟弟。后来在各解放区先后成立了三十多家银行，对支援革命斗争起到了重要作用。还有，你知道列宁怎么说银行？他说银行是一个绝妙机关，他还说没有大银行社会主义是不能建成的。直到现在我还在想，银行的“绝妙”在哪呢？我还没想透，但我知道一个事实，资本主义在地球上只存在了几百年，可是它的生产力超过封建社会几千年的总和，原因很多，但银行的出现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我们国家经历了这么多年内忧外患，国力已衰落到一穷二白的程度，人民生活贫困到极点。现在国家正在搞建设，党领导全国人民向贫穷开战了，这正是发挥银行这个“绝妙”机关作用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离开这个为国效力的岗位呢？我看了咱支行的资产负债表，这个中等规模的基层银行，开业还不到两个月，它吸收的存款就足以建一个相当规模的工厂了。
听到这些，刘延杰再也坐不住了，他激动地站起来。
刘延杰：是啊，我为什么没想到这些？我为什么要离开银行呢？
李仲城：还有，延杰，你是咱支行第一个团员，你的表现，都在影响着行里的青年。我已入党了，等团组织建立起来，我就要脱团了。到那时，全支行的青年就更要看你这个团员了。你身上的责任重大呀！
刘延杰：我知道有这么一句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听了你的这些见解真有“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李仲城：我认为银行这个行业既没有“壮怀激烈”，也没有“艰苦卓绝”，不比别的行业高，也不比别的行业低，但银行是国家建设需要的行业，是繁荣国民经济的枢纽，是发展生产的杠杆。延杰同志，我请你记住我刚才用的两个词汇：一个是“枢纽”，一个是“杠杆”。让我们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为提高咱们人民的生活，为咱们民族繁荣，为咱们国家强盛，在银行这个岗位上度过我们不悔的人生吧。
刘延杰：仲城同志，我明天就撤回我的请调报告。
27 储蓄专柜
在进入储蓄专柜之前，李仲城从人保干事陈晨那里了解到，储蓄专柜由五人组成，组长兼复核边靖泽是一个“老银行”，四十多岁年纪。他表情拘谨，不善言谈，但他精通业务。支行遇到业务和技术难题问到他，总能从他那里得到满意的答复，所以他在群众中很有威信。接柜员叫谷玉玲，三十多岁，抗战时期在西南联大毕业，还曾鼓励丈夫参加了国民政府空军。自从怀孕后，她一直未能就业。北平解放后，她才考入人民银行。她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由于丈夫是国民党军人，她总觉得别人看不起自己，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这天早上，边靖泽和谷玉玲同时来到储蓄专柜，他们发现，专柜使用的办公桌都擦得干干净净，四个账箱也从账库中搬出。办公桌上，喝水的水杯都倒上了开水。他们眼前顿时一亮：“谁干的？”正当他们猜想的时候，只见刘延杰一手拿油条，一手拿烧饼走过来。
边靖泽：今天卫生是你打扫的？
刘延杰：不，是新来的李仲城同志，他也是咱支行的团支部书记。边师傅，谷大姐，你们都是有家庭的人，以后每天早晨不必早来了，这点事，我早来一会就都办了。
望着这个过去一贯踩着上班铃声来的青年人，边靖泽有些诧异，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谷玉玲心中也纳闷：“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摸了摸茶杯，茶杯还烫手，觉得同志们没有歧视自己，她的眼框有些湿润，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此时李仲城来到专柜，他微笑着和每一个同事打招呼。
李仲城： 边师傅，我来报到。
边靖泽：别说报到，我们欢迎你。范主任已通知我们说你要来。
李仲城：我来工作，也是来学习。分配给我的工作是储蓄外勤，当然专柜忙时，我也要干专柜内部的工作，哪里需要您尽管吩咐。
边靖泽：咱都别客气。你看这么办行不，你以外勤为主，内部工作哪忙，你就上哪。
李仲城：太好了。我还有个事，我看到储户来这办一笔业务用的时间太长，我想找找原因，看看能不能缩短一点时间，所以还得请您和专柜全体同志帮助。
边靖泽：没说的，没说的。
营业时间到了，银行营业厅大门打开，客户陆续走进来，储蓄专柜前一下子排起了长队。
李仲城：谷大姐，我有个建议：把储户分成两队，你负责取款一队，由我负责存款一队，你看行吗？
谷玉玲：那好，试试吧。
李仲城冲着排队的储户喊到：请大家注意了，为了缩短大家办业务时间，请办理存款的人到我这排队。他刚说完，队伍一下分成两队，他对排在最前边的人问道，请问，您办哪种储蓄？
储户甲：整存整取。
李仲城：好，这是存款凭条，请您填上您的姓名、存款金额、存款期限，然后直接到出纳收款专柜交款，您会收到一个铜牌，再回到这，凭铜牌取走您的存单。
储户甲：好，谢谢！
李仲城对第二个储户问道，请问您办哪种储蓄？
储户乙：活期。
李仲城：您过去存过吗？
储户乙：经常存取。
李仲城：那好，这是一张存款凭条，请您填上姓名、金额、到出纳交款后，来这取存折。
储户乙：谢谢。
第三个储户走上来，她是一个四十多岁妇女，李仲城忙问：“大婶，你办什么业务？”
储户丙：就是不怕物价上涨的那种。
李仲城：好的，那种就是折实储蓄。
储户丙：什么叫折实储蓄？
李仲城：折实储蓄就是用老百姓各种日常用品，比如一斤面，一尺布，一斤煤，一斤米，折合成一个单位，按照国家每天发布的折实单位价格，把您的存款折成实物单位，等取款时再按当天折实价格付给你钱。物价涨，折实单位也涨；物价落，折实单位也落，这就是折实储蓄。
储户丙：明白了，我就选这种储蓄。我存的少，同志别笑话我。
李仲城：哪能，你这是支援国家建设，不管多少我们都欢迎。
储户把钱掏出来，李仲城算了一下。
李仲城：大婶，我给您算出来了，您这些钱能折合成八个折实单位。
储户丙：那你给我办手续吧。
李仲城：您怎么称呼？
储户丙：我叫秦张氏，婆家姓秦，娘家姓张。
李仲城：婶，新中国男女平等，您应当有自己的名字。再说您万一丢失存单来挂失，您连个名字都没有，那可不好办啊。
储户丙：那就麻烦你给我起个名吧。
李仲城：好，您就叫张凤华好不好？
储户丙：好，好，凤华，好，我有名字了。
李仲城帮她填好存款凭条。
李仲城：婶，记住您叫张凤华，去交款吧，然后回到这取存单。回去以后，别忘了到派出所改名字啊。
储户丙：谢谢啦！我们是小门小户，为了给儿子攒娶媳妇的钱，我每月都会来存钱的，你可别怕麻烦呀。
李仲城：不会，欢迎您再来。
由于接柜改为两人办理，排队的现象得到缓解，储户等待时间也缩短了。储户交完款后，又回到专柜等着取存单，可复核员就边靖泽一个人，在他面前又形成了存单排队。看到这种情形，李仲城便提出了一个建议。
李仲城：边师傅，您一个人复核忙不过来，能否再添一个人复核？
边靖泽：当然好了，只要行领导授权。
李仲城心想：“居然这也是造成储户等待时间长的另一个原因”。
谷玉玲看看李仲城，她感觉有一个问题需要向李仲城请教。
谷玉玲：李同志，你对储户很耐心，可对小储户也这样耐心，你觉得值吗？
李仲城：谷大姐，我相信小树总会长成大树，长成森林。总会有一天，我国个人储蓄额会超过对公存款，超过企业存款，成为银行第一大存款源，成为支持我国经济发展的头号资金来源，这其中就包含着千千万万个张凤华大婶这样的储户。
说到这儿，李仲城忽然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提着一个手提包从出纳付款专柜那边走出营业厅。他灵机一动，说：“边师傅，谷大姐，咱们回头再说话。”说罢，他起身走向出纳付款专柜。
28 实干兴行
李仲城离开储蓄专柜，来到出纳专柜一打听，原来刚才取款的两个人来自职业中专学校，提走的是学校教职员工的工资款。他马上想到这是一个对外上门服务，开展储蓄宣传和收储的好机会。他来到机关团体专柜，问明职业中专学校的地址和财务负责人的姓名，又到人保干事陈晨那儿开了一封介绍信，再到总务股要了一辆自行车，然后骑车来到中专学校。 校财务主任赵秀芝热情接待了他。
李仲城：赵主任，我是人民银行的员工，叫李仲城，知道你们今天发工资，我是上门服务来了，有愿储蓄的，我给大家办理，这是我的介绍信。
他说着把介绍信递给了赵秀芝。
赵秀芝：欢迎，欢迎。
财务室的人忙碌起来，她们按职工名单和应发金额开始配款，李仲城在旁边看着。
李仲城：赵主任，毕竟我是干银行工作的，摸的票子比你们多一些，配款的事让我来干好吗？
赵秀芝：好啊，来，坐在这吧。
由于配款有零有整，需要一份一份搭配，挺费事。李仲城很熟练，只用了50多分钟就把65份工资配款办完。当办最后一份工资配款时，所剩现金正好和工资单上的金额完全一致，财务室响起了一阵掌声。
赵秀芝：谢谢，比我们快多了，通知大家来领工资吧。
教职员工陆续走进财务室。
赵秀芝：李同志，你不是来收储吗？你说说吧。
李仲城：好，好，老师们，同志们，我是人民银行员工，今天上门来服务，老师们是大忙人，为了节约你们的时间，有愿意存款的到我这来办。你们在这张表上写上你们的名字、存款的数额和存款的种类，我保证今天晚上你们下班之前把存折或存单送来。国家的储蓄政策是：“存款自愿，取款自由，为储户保密。”
这时有人问道：“请问，存款利率是多少？”
李仲城：国家鼓励大家储蓄，目前利率整存整取年息是百分之二百五十二。活期年息是百分之六十。
众 人：这么高的利率？古今中外哪有这么高的利率！
李仲城：说得对，是够高的，我刚才说了，是国家鼓励储蓄，所以说储蓄是“功在国家，利在自己。”不过，我提醒一句，短期不用的钱，可以存活期，长期不用的钱，可以存定期。好，现在开始收储。
领到工资的员工，排到了李仲城面前，人们踊跃存储。
下午一点多钟，李仲城手提现金包裹，回到了银行，来到了储蓄专柜，兴奋地对大家说：“今天有收获，收储开展得还算顺利。”
谷玉玲：收了多少钱？
李仲城：55份，共一千一百多万元。
人们围了上来。
谷玉玲：真棒，首战告捷，一下开了这么多新户，够咱专柜干半天的了。
范明浩走过来。
范明浩：真是开了个好头，辛苦了，快去吃饭吧，饭厅等着你。
刘延杰：不用去了，我给你端来了。
说着，刘延杰把饭、菜放到桌上。
李仲城：谢谢，等一下再吃。谷大姐，我答应人家晚上下班之前把存折送回学校，请您和小刘辛苦一下，你们办手续，我去出纳股交现金。
李仲城说完，他提着那包现金走进出纳整点台。二十分钟后，他拿回一张“现金收入传票”，上边的金额和收储清单总额完全一致，一分不差。
谷玉玲：没想到你收款这么准，真有两下子，让人佩服。
下午四点之前，李仲诚带着储蓄存单来到中专学校的财务室，赵秀芝见他进来，高兴地迎上前去。
赵主任：是送存折来啦，真守信用。
李仲城：人无信不立，何况我们干的是银行工作，应该的。
他边说边把55份存折递交赵秀芝。
29 珍珍入团
就在李仲城第一个走出银行上单位收储成功的同时，珍珍也在老家县里做了一件见义勇为的事。事情是这样的：村中又有一个老人卖猪受骗，被一个人 用假币把猪买走。珍珍想起李仲城曾救济过的一个老人，那老人被骗后痛苦的表情她记忆犹新，于是决心找到这个骗子。这天，她向洪老师告了假，约了受骗的老人一同来到猪市寻找这个骗人的家伙。说也凑巧，偶遇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正在和一个卖猪人讨价还价，老人一见，立刻瞪大眼睛高声大喊一声：“就是他，就是这个小子骗了我的猪！”
“你胡说，你胡说。”那人大惊失色，边否认，边逃跑，等到周围群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这人已逃得无影无踪了。不过，在仓促间他丢下一个包钱的布包，珍珍领着老人到公安局报了案。公安人员打开布包一看，包里全是假币。
“你们做得好，做得对。虽然没抓住他，但他被吓住了，想必他不敢再在这里行骗了。”公安局的人说，“不过今后遇到这种事，不要惊动他，先去报案，我们不会再让他跑掉的”。
“是，是，吃一堑长一智。”珍珍认真地说。
由于珍珍见义勇为这件事，再加上她这个新媳妇上学校学文化，她受到了县妇联的表扬。村青年团支部也很快吸收她入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