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抗疫小记

我不是一个善于舞弄文笔的人,写出来的东西往往琐碎而杂乱,毫无文采可言,但也贵在有些真情实感!在这场战役取得阶段性胜利的时候,留下这篇文字,记录下自己经历和感受,感谢一起奋斗的兄弟姐妹、感激为我们提供保障的后勤人员、感恩为我们捐献物资驰援武汉的所有人! 一月初,结束了在区卫健局的借调工作,回医院门诊没几天,医院突然给每个门诊医生发一个N95口罩。这是我在医院近7年来第二次佩戴N95,第一次是在北海的ICU转运肺结核病人去传染病医院,所以可知当时我领N95时的内心。上班带着N95,下班带着普通外科口罩去地铁,当时的地铁里也就个位数的人在带着口罩,很多人见我带着专业的外科口罩还默默的远离我! 一月中旬,疫情爆发,突然之间,武汉就全城带起了口罩、金银潭医院开始收治病人、同济协和开始发布新冠肺炎诊断治疗指南、我们医院的第一批次人员已经开始在车站筛查体温,事态其实已然严重起来。21号晚,在武昌火车站送走了父母,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去战斗了!当时的心境其实很悲凉,甚至是有些厌世,节前长辈的催婚、疲惫的相亲心底里已然起了孤注终生的念头。当父母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升起的是慷慨赴死的决心。说起金银潭医院,其实还有另一段故事:当初决定考回武汉的时候,在市属医院名录中金银潭医院招录中医师,百度过地址和主页后得知是传染病医院,然后默默的填报了现在的医院。当初是害怕,而现在却觉得自己是个逃兵。在从武昌车站回家的路上跟科主任汇报说:父母已送走,单身,医院附近住,值班和紧急任务随叫随到。22号晚,院长电召分配任务,与华兴两人调配建立隔离点,在医院楼下的小凤庭,院长以茶代酒说送我们上战场!23号到达酒店,开会分配任务、开始商量酒店软硬件改造隔离点事宜,以及准备物资。陈区长和张局长要求建立的首点即示范、首点即标杆!其实,谈何容易,非典时期留下的资料本就不多。问建设标准:没有标准,你们觉得合适;问诊断依据:没有文件,只有自己在网上收集的同济诊断治疗指南;问转诊依据:你们觉得不行就上报;可以说,所有的所有都是空白。夏科问我:你觉得需要什么,我想办法给你弄。我列了张表出来:一名呼吸科医生,一名疾控专家,一名消杀人员,后面是长长的物资清单。夏科苦笑着说:7医院的呼吸科医生忙到跳脚,这个别想了。疾控的专家你看见了,开会都电话不断,你觉得她能来吗?好吧,消毒人员我尽量找。就这样,我们最先配备也是在2月中旬正式下文件前武昌区所有隔离点唯一配备专业消毒人员的点位。而物资单也是一减再减,没有医用手套,那拿洗碗手套代;没有头套,那拿浴帽代;没有鞋套,家用PU的也行;没有防护服,那我们就只能穿两件隔离服。现在打下这些字的时候,依然是泪流两行,你们可能体会不到,在没有防护就相当于在病毒面前裸奔时,我们三个男人的无力感,不是领导不给,是真的没有!同济、协和、中南、省人民这样级别的医院都一封一封的发求救信,我们这样的是真的排不上!你们能想象除夕夜,夏科一家一家民营诊所一家一家美容机构敲门打电话借医用手套、借氧气、借消毒用品……直到说话都困难,就是为了更好的给我们保护!我本不是一个善于弯腰的人,当私人诊所老板带来仅有的库存的时候,我是真心的弯腰感谢的,他们送来的不仅仅是物资,而是我们为数不多可以肯定的安全感。请允许我用安全感这个词,因为那时疾病发展一天一个样,诊断标准连续三版不一样,仅有的了解不足以让我们知道病毒的传染性、发展、还有预后,我们其实充满了恐惧。而每一件医用的防护用具到来,至少可以保证某个部位不用暴露在病毒下!除夕夜,我妈问我在干嘛吃了没,我的回答是酒店吃的饭,在看电视。真实的情况却是:刚吃完酒店准备的勉强盖住饭盒底的年夜饭,在寒冷与饥饿中等待着能去哪个诊所拿物资的消息。凌晨三四点,夏科问我和华兴还缺什么的时候,我不争气的说的是泡面。当刷到同济医生年夜饭桌上摆着蛋糕可乐说丰盛的视频时,我是真的觉得丰盛的,至少他们人均吃的东西真的比我多。大年初一,早上开会,市里的领导来视察拜年,同时消毒的陈刚到位。在防护不足的情况下,陈刚的到来其实就相当于定海神针,我们终于不用担心病毒跑到我们生活区了,我们可以不用戴着口罩睡觉。然后胡健聪、张婷、岑丽到来,我们医疗组正式成型,后面周云云也来了,省人民的饶倩也带着省级医院住院部的护理记录规章来了。接者,改造三区两通道、确定诊疗工作制度、进出流程、消毒标准等等,不得不说当初在北海中医医院医务科的工作经历让我处理起这些东西得心应手。插句题外话,当二月中旬市纪检组拿着文件来检查我们点位,说我们工作不够完善时,我们理直气壮的说他手上的文件就是我们这制定的时候,我们心中的那份骄傲。 随着大队人马的入点,后勤明显好转,虽说依然缺这少那,但至少我们不用担心吃饭了。在正式留观隔离人员之前,夏科竭尽所能的帮我们凑到了除护目镜、鞋套以外的二级防护物资。为什么我会把这两样记得如此之清楚?因为鞋套我们一直都不太足,男医生尽量套塑料袋,把鞋套留给护士。而护目镜,当时我们院长还专程打电话让我把从医院带出来的两幅还回去。时至撤离,我们依然不敢浪费护目镜,一次性的被我们反复消毒使用,直至实在不能密封。大家都是在物资紧缺的时候来的,知道后勤保障的不易。后来,防护服来了,数量有限后续未知的情况下,为了节省防护服,我们尽可能的在隔离区多待,上班前一小时不进饮食,排空二便,已经成了我们不成文的规矩。在极度紧张和忙碌的状态下,便意是不太明显的,但千万别立马松懈下来,因为一松懈尿就会不自主的流出来,我的两次亲身体会了。裤子脏了还能洗了晒干再穿,防护服脱了就真的浪费了,每一个经历过防护服紧缺的医护一定都会这么考虑。后来,纸尿裤来了,再后来,物资越来越充足了,仓库里开始有了一周的储备。 在后勤人员不懈完善下,点位的消杀、三区两通道等一系列建设得到了省人民专业院控专家的肯定,也一步一步把我们树立为典范和标杆,终于没有辜负区、局两级领导的期望! 初收病人时,我们虽说慌张,但看着他们无助与慌张的眼神时,我们就告诉自己,一定要为他们守护好最后的防线。对于生的渴望,也许不经历一次死亡的考验,你不会有真正的体会。你能想象跟你父母同岁的人在你面前下跪,就想要你帮着安排一张床位吗?你能想象当你联系定点医院院长时,院长说:进一个人必须要等好一个或者“走”一个,我医院已经超载两三倍的负荷了,我的医护已经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吃餐饭,我帮不了你……就掐断电话。而你必须要反身面对已经有咳血症状患者时,你会陷入无助与迷茫的深渊。我们所受的教育是治病救人,我们的职业道德是捍卫健康,当这一刻你感觉自己毫无用处的时候,你会委屈的流泪,你会觉得你为什么不能像那些专家一样优秀,你为什么没有好好的储备知识……。写到这,再一次泪目,那种书用时方恨少,百无一用就是你,而你面对的就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时,你想救却又无能为力的苍茫感。于是我们疯狂的在网络上、同学间、医护群收集辅助治疗的病例,发现氧疗有用,玉屏风散有用,参芪白术散有用……,于是积极采取“自救”,帮病人辩证,脱掉防护就为了更好的观察病人的舌脉。脱掉防护就意味着感染的风险,病人的口腔、哈气都是感染高危动作,其危险我们当然是知道的,可……,其实我们早已生死与共,你于我以生死相托,我必竭尽护你周全。为了同事的安全,每次做完这样危险的举动,我们下缓冲区时,除了全身洗澡,我们还会强迫自己用酒精再擦拭一遍身体,直接拿酒精清洗鼻腔、口腔,甚至是在紫外线灯下烘烤几分钟。75%的酒精刺激鼻腔和口腔的酸辣刺激感,臭氧、紫外线下呼吸的窘迫感……很多人说,我们是在作死,但我们并不后悔,现在还留在胳膊,胸前的皮疹我傻傻的,也真的是傻傻的认为这是我的“功勋”,我不觉得它难看,我就骄傲。还有一件很骄傲的是,去年相亲认识的好多朋友,都作为志愿者加入到疫情中来,杨哥出钱出力从国外弄回价值不菲的防护物资还上了央视纪录片……我为能有幸认识你们这些优秀的人骄傲,为杨哥的“武汉……她不美吗?我们能不去守护她?”点赞。 后来,驰援武汉的医护来了,方舱开起来了,我们瞬间轻松了。并不是工作任务的减少,而是你知道病人有了更好的医疗环境,他们能有更好的救治环境,是心里轻松了。凌晨转运病人,除了在路上揪着一颗心,害怕路程中突发危险状况,你问累不累?困不困?我来回答你,不累、不困,当你看着你转运的病人顺利进入方舱的时候,那种轻松,那种愉悦,我觉得任何的文字都体现不了。老邱随着浙江的医疗队来了在方舱,惠如、慧仙、冯琼、秦老师…….这些曾经在北海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来了在中心医院后湖,突然觉得自己很优秀,因为有他们,有这么优秀的同事同学。兔子出征的申请未被西安中医院批准,粉在温州医院的隔离病区,钟宇在榆林、小郭在舟山、小罗在楚雄、潘逢军在贺州……他们都在全国的各个地方的疫情防控第一线。其实我并不孤单,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当北海驰援武汉医疗队出发的时候,利院长联系我,让我照顾好她的儿女时,我在点位里根本出不去,其实哪是我能照顾好他们,是他们在好好的照顾武汉。幸好,利院长的儿女们、北海中医院的英雄们都完好无损的撤离了,老领导们勿怪我连去见见她们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点位里,最热闹的永远是我们医疗组。在华兴的房间里,一边吃着饭,一边面对面交班。上一班没处理好的,下一班帮着善后,这个病人缺什么,下一班帮帮忙。嬉笑怒骂,爱恨情仇,我和华兴永远是她们调戏的对象。也想感谢下在疫情期间每晚都陪我聊天小萌宝,有遇见你的运气,却没留下你的本事,终究还是把你弄丢了。是你在我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在武汉有家的感觉,很温暖,我想你了,我爱你。夏科总在我们这扮演大哥的角色,谁有点情绪波动,谁有点困难,夏科总是在第一时间帮我们我们处理好。过节啊、生日啊,夏科也会自掏腰包帮给我们庆祝,是他把我们拧成了一股绳,也是他在我们身后形成了一堵墙。二哥就是陈刚,他总能给我们带来乐子,有他在,我们的欢笑声就不断,帮我们买好吃的,还在最危险的时候去沌口给我们买蛋糕、肯德基……还时不时的把大哥对我们的关爱,用另一种方式传递给我们,鼓励我们、帮助我们。后勤组的邓波、协调组的纪鹏,也在生活上工作中给予了我们不少帮助,虽然武汉重启后,他们回到了不同的工作岗位,但曾经在一个战壕里厮杀的情谊,并不会被时间冲淡。还有,不得不提下小胖,这个刚成年的小家伙,总能从口袋里掏出槟榔,我吃槟榔的习惯就是他给带坏的,然后等他撤离了,我嚼槟榔的习惯也就戒掉了。这时候陈刚该说我戒槟榔是不想想起小胖,陈刚就是能把一件事说得充满“激情”。哈哈。 四月,武汉重启。夏科有了别的工作任务,饶倩也接到了省人民回院的指令,华兴为了早日娶回他漂亮的老婆申请回去装修房子。中旬政策变化,岑丽、周云云、健聪、张婷、童洁回去各自的医院,陈刚的消杀合同也到期撤离,整个医疗组就剩下了我。纪鹏、邓波他们也回街道了,小胖也回家当少爷了。一下子,我的角色进行转变,前面是上隔离区进行救治,现在变成了医疗组沟通协调。新来的唐璇、高蕊、媛圆、余怡、梅芳,除了高蕊、媛圆做过隔离点、康复点的工作外,其他的几位都是在发热门诊的医生。也幸好有高蕊帮忙,才能很好的让另外几位又快又好的融入了隔离点的救治工作。区妇联的景主席、田主任、罗主任,还有粮道街的蹇主任作为新一届的领导班子继续带领我们做好疫情隔离的收尾工作。其后的工作相当平顺,虽然也有些投诉,但也基本上是生活方面的小插曲。天气越来越热,外面30多度的气温,穿着防护服闷出一身汗,在里面呼吸都困难,下来以后全身湿透、皮肤腐白,看着她们都心疼,出了几次中暑事件着实也是把我吓得不轻。后来装空调分体机,到是小忙乱了一阵,深夜还在做第二天的转运工作,既要满足酒店和施工人员的防护要求,又要顾及到隔离群众的需要,知道了协调沟通工作的不容易。所以现在要是谁说什么武汉疫情期间这不行那不行,我一定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五月,32岁生日,领导和酒店人员给我过了个难忘的生日。但是五月六号,在我跟小萌宝认识的第一百天,我将她弄丢了,很是心痛,也很是后悔。明明很爱她,却又害怕拖累她,往事不想再提。希望能让自己迅速变好,能有机会重新遇见她。因为她,我把美容好好的学了,现在也顺利的在艺星实践,抖音也拍出了几个视频,虽说许久没有更新了但目前也在积极的准备素材。她说她最花钱的就是护肤,所以敏感肌的处理,我已经了然了。小萌宝,我真的好想好好的呵护你,还有一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你还好吗?我想你了。其后的工作很是平顺,一切按部就班。六月,全民核酸大普查,武汉安全了,我们的隔离点工作也结束了,13号最后一名隔离人员顺利解除,指挥部让我们暂时修整,为期142天的疫情隔离防控工作结束。 回顾这142天,有汗水有泪水、有辛酸有感动,再难我们挺过来了,感恩遇见的每一个人,珍惜身边的人。感悟着生命,努力的生活。仅以这流水账式的文字,记录我的抗疫,我在武汉,武汉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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