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面有些是废话,要是想看小甜饼就直接跳掉吧。)
1
他是上天的孩子。
人们都这么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厌恶这个称呼。
他更喜欢被人叫他太子。
起码这样,他还是个人。
他生活的世界,很相信神啊鬼啊的,可是他不信。
他出生那天持续了五天的山林大火突然熄灭,神鸟降临,张开羽翼,发出长长的一声嘶鸣。
他想,大概这就是原因?
接着,出现了很长一条星子。
这是祥兆,司天监说。
可所有人都忘了。
母妃在是那天去世的。
2
他早慧,三岁能辨物,口才了得,五岁时太傅教的书他也都能记住,道理也懂了些许,八岁时能作诗吟对,字字句句全是理儿,然而八岁的时候,隔壁二皇子刚刚摆脱了顽劣。
皇上经常来看他,每次看他都要让他作一首诗,作完诗,他就会龙颜大悦,赏给他一堆吃的穿的和用的。
可是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望向厚厚高高的宫墙。
不知道这样的宫墙,母妃有没有想过逃出去。
他心里起了念头,他想去看看母妃。
皇宫的糕点很好吃。可是母妃在墓里,大抵是吃不到的。
可是侍女们都不告诉他,他母妃被埋在哪里。
他只好趁着一天侍女不注意,偷偷翻墙跑出去。
他跑啊跑,没找到地方,自己跑丢了。
可是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头顶上的树叶沙沙作响,地上的树叶滋啦作响。
活着的和去世的相隔很大一道界限,无法逾越,树叶这样,人也是这样。
活着的树叶依旧沙沙作响,只图一些目光。
活着的世人依旧奔波劳碌,只为碎银几两。
去世的就被埋在哪里,不知所踪,成为别人的快乐,别人的悲伤,别人的垫脚,别人的失去。
他大概是找不到母妃了。
他突然很茫然,很不知所措。
他突然又想到宫人画给他看的生日傍晚,赤红,大概跟母妃的血是一个颜色的吧。
他突然头也不回地奔跑。
他也不知道往哪里。
只不过是一种感觉。
感觉离皇宫越来越远了。
他感到解脱。
大概逃出去,是母妃的遗愿吧。
天上一弯细长的月亮看着他跑啊跑啊,终于,借着月光,他看见了路,是百姓的商市。
他抬头,突然笑了。
看着月亮,看着星星。
旁边经过几个人,他们说着,“莫愁,莫愁。”
“死者定会变为天河中的星子伴你同行的。”
“……”
这无稽之谈,他难得信了一回。
母妃,你做星星累吗。
我很开心,因为我今天从皇宫逃出来了,也见到了天上的你。
3
他望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趴在地上。
月光皎洁,他低头,地上洒了一层银霜。
面前有个小乞儿,是个六岁左右的女娃娃,她长得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仿佛她降生的时候,落了一片银汉躲在她眼里。
她对着自己笑,小脸脏脏的,衣服破破的,但是笑容很干净,直击灵魂的干净。
他在硕大的皇宫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种干净的人。
正值仲春,她伸出温软的小手,一把把他拉起来。
她的力气有点大。
这是他对她的第二印象。
“尓何称呼呀?”她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问他。
“本宫……”他顿了顿,换了自称,也换了个名字,“我叫莫愁。”
莫愁。
莫愁前路,莫愁王权,莫愁人心。
希望一辈子都莫愁。
“'莫愁,”她润软的嗓音念出来,格外好听,“我生下来爹娘就双双离去了,故而我没有名字诶。”
那双眼睛天真无忧。
“无忧。”他念了念这个名字,“'你叫无忧,好不好。”
“好呀好呀!”
就这样,莫愁和无忧,结伴而行。
4
无忧的母亲是富家女。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沈既颜。
而父亲是个平平无奇的乡野农夫,名字是粗犷的刘大壮,再普通不过。
所以要可以选的话,无忧更想叫沈无忧。
无忧的母亲在世时,他们一家还是男耕女织,像寻常百姓一样,过着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她母亲在世时用手下势力帮父亲压着不少仇人,但得病去世之后,很多仇家便开始落井下石了,三三两两找上他们家的麻烦。
她父亲不信邪,跑去官府查她母亲的死因。
其原因是染了风寒。
再普通不过,多吹了几次风,多操劳几下,就会得的那种风寒。
刘大壮很自责。
家里有扇窗破了,他却没钱去修,大概就是那样着了凉。日日相伴,他竟不知身边的妻子不舒服,更不知她日日夜夜在辛勤劳作。
她的死,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嫁给他,她绝不会这样草率地死去。
他很自责。
他是个莽夫,甚至没有给孩子起名,就匆匆忙忙带着孩子跑出了那个地方,带着她在四处商铺流浪乞讨。唯一的不莽,就是坚决不让她着凉,不让她饿肚子。
无忧和父亲靠乞讨为生。
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
刘大壮和女儿生活风餐露宿,简直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不,连四壁都没有,只有家。
5
莫愁不想再回皇宫见那群面目可憎的人们尔虞我诈,住在了这里。
刘大壮心灰意冷,多一个孩子少一个孩子已经无所谓了,多一个照样穷。
莫愁过不下去这样只靠卖可怜乞讨的日子。
好歹是太子殿下,他还是会一些乐器的,最简单的便是竹笛。
第二天,他花了一个下午制了一根略显粗糙的竹笛,第二天就吹了起来,引来了一片百姓叫好。
第三天,他多制了一些竹笛,拿出去买。
第四天第五天,他随手制了竹制品,遇上一个老妇买下,便拿着钱去买了一串糖葫芦,剩下的钱给刘大壮。
别的不说,太子殿下确实是史上最心灵手巧的一位,人人仰慕,所以太子殿下走丢天子大怒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乞丐的,没有巡查找来。
要不是突然听见这些消息,莫愁都快忘了自己原来叫什么了。
“莫愁,你为什么叫莫愁呀。”
小姑娘问这个问题问了很多年了。
小姑娘一天天长大,模样越发精致俏皮惹人怜爱,嗓音却还是温温软软的声调,也还是很喜欢说话。
为什么呀。
他年年回答,“不知。”
“无忧,竹笛学会了没有?”
她年年没有学会。
小姑娘心虚了,撇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看天,“莫愁,看!星子真美!”
莫愁无奈地挑了挑眉毛,声音却没什么责怪的意味,“阴天无云。无忧勿慵,去练竹笛,明日好多赚些钱来给你爹爹补贴家用。”
“奥……'”莫愁小小年纪有点凶,无忧有点委屈。
她走到屋子里。由于刘大壮有些常年积累下来的伤风和旧疾,这一两年又犯,只好在家休息。
刘大壮闲暇时就一直在做家务干活,制竹笛修缮房屋,因而家里终于有了四壁,那些制好的竹笛裹在墙角被子里,以免蒙灰。
无忧跑到屋里唯一的桌子边上。
桌上有两根竹笛,她看也不看,赌气似的抓起一根竹笛,吹了起来。
她吹得像死神的夺命曲,不夺命也得被夺得听觉去。
莫愁下意识捂了一下耳朵,然后觉得她可能会伤自尊,就松开手,忍着难听,慢慢向她走过去。
她吹了很久,刺耳的音调断了之后,他才温润开口。
“你好像,拿的是我的笛子。”
“……”
小姑娘的脸蛋一点一点红起来,然后跑开了。
他看着她仓皇而逃的样子,眉目即使穿着粗布麻衣,样貌气质却还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哪里来的这么笨笨的小姑娘。
7
一晃,几年过去了,小姑娘还是没学会吹竹笛,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吹柳叶和吹口哨这等雕虫小技。
当然,这两样东西,莫愁无师自通。
但是为了她,他瞒报了。
“悟性很高。”在莫愁这儿,这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无忧高兴了很久,絮絮叨叨地告诉他她练这个有多不容易。
莫愁颔首赞扬她,接着略一思忖,道,“往后你驻南市吹柳叶,吾驻北市吹竹笛。二人相离,家中银两会宽裕许多。”
小姑娘有些不舍,“可是莫愁,我……”
“让你爹爹陪你去吧,他的伤不宜劳走,南市不远,他只需陪你收钱打坐即可。”
“可这样,你就一个人了呀……”
她把心里的不安写在了脸上,展露给他看。
他不由得公事公办的语调变得温柔起来,“无忧。”
她的眼睛一如儿时初见般明亮,这世间的粗俗恶意,并未污染到她一毫一厘。
“我方正值舞象之年,而你正值豆蔻年华。”
“嗯?”
他的生日在晚秋,而她的生日在仲冬。
此时刚刚步入冬季,他的生日半月前已经草草过了,年方十九。
再过几个月便是她的生日。
“等你过了生辰,过一年,你便要及笄了,而我那时已经是弱冠之年。”
他字里行间暗示她。
可惜,无忧只有在柴米油盐酱醋茶和购置物品上,有极大天赋。
她仍然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他终究被她看得败下阵来。
他长叹一口气,“年方十九,在别家已是可以娶妻的年纪了。你大可不必操心我。”
无忧听着这话,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包无名火来,“想要娶妻便娶妻,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好啊,学会冲着我含沙射影来了!这是逼着我嫁了别人,好自己去娶妻?莫愁,我告诉你,没门!”
“……”
莫愁一句话也没说,走出了屋子。
透透气。
……
他苦恼地叹气。
哎。
明明。
他看上的那家姑娘,是她啊。
8
很快,到了她的生日。
这年她的生日恰好与过年的日子重合。
两人这几个月收成还算不错,这天无忧过生日加上过年,刘大壮让他们出去好好玩一玩。
平日里路上很多小商贩都不见了,路上空荡荡的,兴许是因为过年,回去陪伴家人了。
莫愁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在街巷的一角找到一个糖葫芦的小商贩。
他不怎么喜欢,但是她很爱吃这个。
付了钱,她开开心心地接过,然后咬了一颗下来。
“唔!莫愁,这是我吃的最好吃的糖葫芦啦!”她嘴角还挂着糖霜和黄色的糖浆颗粒,腮帮子鼓起来,像只小鼠。
他凑过去,用指腹抹掉她嘴角的糖,然后放进嘴里,一整个动作宛如行云流水,“嗯,是比以前吃到的好吃。”
他说的好吃,不是因为今天糖葫芦特别好吃,是吃的方式不同。
小商贩是个中年女人,她看着两个人的动作忍不住笑起来,“可真般配。”
无忧羞红了脸,瞪着他,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谁,谁要跟他般配!?”
她支支吾吾,显然是被他的动作弄得懵了。
“看来小姑娘没开窍呢~”中年女人是个过来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莫愁一眼。
“没关系。”
他们二人,来日方长。
终有一天,他会让她心悦他。
9
这个生日她过得很开心。
但他们并没有来日了,更何谈方长。
在上元节那日,热闹的人群中,拿着一支糖葫芦的她被草寇掳走了。
那日他找遍了这座城的所有角落,没有她的身影。
她被掳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个认识让他瞬间红了眼。
他疯了一样跑回家,狠狠地拿起刀往自己手上刺,手臂留下一道长长的疤,一直潺潺流血,却也没有他的心脏痛。
刘大壮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她的失踪,让刘大壮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旧疾复发,发得比哪次都严重,从此便养病,生活在山林之中。
走之前,他跟莫愁说,“我本希望我的无忧快乐。”
便再也没回过头。
10
刘大壮在怪他。
这是他唯一的女儿。
是他生的希望。
他唯一的女儿在和他一起出门的时候,被草寇掳了去,他可能不心焦,不心痛?
就算刘大壮不怪他,他也会怪自己。
为什么那日没有牵好她的手?
为什么不在她被人潮涌向人海时抓住她?
为什么他没有紧紧看好她?
他一拳砸向桌子。
手骨破裂,皮肤一片青紫。
若是他的疼痛能让她回来,他宁愿死去。
他也希望她平安喜乐。
11
他们生活的国土,发生了战争。
战火纷飞,百姓们来不及逃亡,敌国的军队就杀了进来。
战乱之时,他原先的几个草包兄弟中,又有两个被当作俘虏掳走了。
剩下的人老则老,但不学无术,终日荒诞;幼则幼,但被宠坏了,无法无天,就算登上龙椅,也只会是一个傀儡。
皇帝一病不起,大臣们日日为了权力各个党羽之间争吵不休,且又无人继位,一时间,他们的国土要败亡的风声在民间四起。
这下,人心涣散,无数人想要迁移去他国,社会彻底动乱。
莫愁眼睁睁地看着无数人死于草寇刀剑,无数人死于敌国的箭雨。
城里血流成河。
莫愁无法了。
他终究是看不下去这样一副场景。
他再不喜,再怨恨,也不能将人命视作蝼蚁。
他回到了他的皇宫。
危难之时,他们昔日爱戴的太子被找回并且继了位,这让民心大振。
12
莫愁都快忘了,太子殿下其实叫萧北尧。
莫愁从开始管理军政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莫愁了,而是萧北尧。
“北尧”二字是母亲取的,出自《奉和幸安乐公主山庄应制》中的“诚愿北极拱尧日,微臣抃舞咏康哉。”
“殿下,北部加急来报,草寇出没。”
“殿下,西南部有敌军攻打绍安城,李将军和程副将那边快要把持不住关口了,请求精兵五万。”
“殿下,臣闻王相那边最近贪墨甚是严重,特此请来了刑部和户部,为百姓讨个公道。”
“殿下,……”
每日匆匆忙忙地过去,让他来不及想她。
他常常忙碌到不用晚膳,走出常安殿,才看见门外跪着许多求见的大臣处理公务。
于是他不得不走回去继续讨论到深更半夜。
不过,这样忙碌的日子也好。
总比日日想着失去她,心里多一分痛楚要好得多。
13
萧北尧指挥有方,才过了两月有余,他就亲自率领军队打得敌国措手不及,节节败退,而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捷胜,使得天下更加爱戴这位太子殿下,更加相信他是上天的孩子。
他带兵的时候身上中了不少伤,回到皇宫又处理了不少宫内内乱,控制着消息不让消息传出去,社会这才稳定下来。
这一路,他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战争胜利,他迟迟没有执行登基大典。
他在等。
等他的太子妃回来。
他相信她还在。
14
萧北尧一直觉得很奇怪的是,他受伤极其严重的时候有一窝草寇帮了他。
可是草寇向来与皇权为敌,怎会帮他?
过了半月,天气转暖。
他日日去做个样子探望皇上,得知未醒来后再返回,忽而小德子来报。
“殿下,有一窝草寇来见。”
草寇?
萧北尧并不喜欢欠别人恩情,何况是救命之恩,而且他本就十分好奇,便让小德子带过来给他瞧瞧。
这一瞧,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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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事,民间有诸多说法。
有人说是草寇救了太子,带了一位十分貌美的女子来让太子做妃,太子从不接收任何一位大臣的女儿,这次是难却恩情答应了。
有人说是草寇救了太子,草寇的大当家是个女人,见太子殿下十分俊美,便见色起意自己想要被纳入太子将来的后宫,太子殿下仁厚,无法拒绝。
无论是哪种,都具有一定的猜测性质。
但是不得不说,群众的力量着实伟大。
东拼西凑一番,竟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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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夕阳很漂亮,就像他逃出宫墙的那一次一样。
她远远地走过来,哪怕脸上蒙着帕子,他也一眼就觉得就是她。
绝对就是她。
她果然,还在。
晚霞被太阳包裹着。
他再也忍不住,跑过去,把她包裹住。
他深深地抱住她,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去。
“我好喜欢你。”
怀里的姑娘眉开眼笑,“嗯,我也好喜欢你啊。”
“但是……”姑娘假装拖长尾音,平时十分果决的太子殿下立刻按住她的肩膀推开,注视她的眼睛,四目相对。
他眼里的紧张一览无余。
姑娘轻笑,“可否让我更衣啊,这身草寇的衣服,难受死啦。”
他松了一口气。
17
皇上还没醒,太子仍然当政。
他们敬爱的,亲爱的,俊美世无双的翩翩太子殿下在早朝的最后,宣布要娶太子妃的时候,大臣们都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耳鸣了。
那些各自结成党羽的大臣们早就被铲除或者“告老还乡”了。
剩下的大臣们都忠心不二,为了太子的婚事操碎了心。
大臣们家里貌美的女儿多得是,太子见都没见过就说不要也就罢了,见过了样貌照样说不要,一次两次是不喜欢,多次就让他们怀疑起了太子是不是断袖。
所有的大臣都觉得那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况且。
哪朝太子家里是先纳正妻的啊喂!
18
太子殿下娶妻那日是个黄道吉日,太子妃特意算过的,太子便允了这日。
十里红妆是在这样的排场之下一对比,都算是小的了。
百姓艳羡,沿路撒花,为太子和太子妃的生活祈福。
皇上也在那天醒来,为吉兆。
他大病初愈,事已至此,况且他也不是不满意,就并不打算干涉什么。
太子和太子妃设宴款到客人们。
等到入洞房的时候,太子身上一股酒味,结发和交杯酒的时候,几乎是像个孩子一样扒拉在太子妃身上完成的。
谁能想到,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太子殿下,在政治上井井有条的太子殿下,竟然会醉成这样。
太子妃哭笑不得。
本以为他这样随便填了点肚子就会昏昏睡去的人后半夜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然而太子妃错了。
他后半夜睡足了,便起来折腾她了。
这夜,旖旎缱绻,红纱帐暖。
翌日,太子妃直接一觉睡到傍晚,腰疼得不行。
太子一本正经地说话,“娘子的腰可真细,别有一番好滋味。”
太子妃想起昨晚他是不是喊她一句“娘子”的样子,羞红了脸,瞪他一眼。
……
做草寇揍人的时候也没这么累。
19
后来的后来,太子妃成了皇后。
他们的太子殿下,哦不,这个时候的他应该被称为“陛下”了。
陛下不接受任何一个大臣塞来的妃子。
20
皇上册封皇后为无忧皇后。
册封那日,她凤冠霞帔,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两个字的封号,彰显她的独一无二。
21
皇后“励精图治”,被天下人所津津乐道。
天下女子无人不想要一个如同当今圣上般的男人做自己的夫婿。
独宠一人,那女子该是有多幸运。
皇后身边的丫鬟也问皇后,怎么让皇上这样服帖。
百姓觉得大概是超级凶狠的皇后一直眉目开朗,这么多年过去,仍然笑得明媚,一如那年那个小女孩,“他呀。”
“'他掉怕了。”
22
皇上和皇后一生相爱,此生只有两个孩子。
一兄一妹。
是双胞胎,生的时候可把皇后娘娘疼坏了。
皇帝也疼坏了,心疼坏了。
于是二人从此不再有孩子。
哥哥叫作萧纨,妹妹叫萧晚。
礼部尚书超级纳闷,为什么这俩孩子都叫wan,就在某日偷偷地问了皇上。
礼部尚书小时候和萧北尧是好友,俩人一起长大的,虽然说不是最熟,但他熟知对方脾性。
“微臣敢问陛下,为何皇上起名做wan这个字?”
“随意取的,初次遇见她,正是晚上。”
敢让他娘子疼坏了!
活该不让他们有好名字用!
“……”
礼部尚书一猜就知道了。
头疼。
他连取名的佛师都找好了!
皇后娘娘在门口,带着两个孩子来看他。
听见这话,哑然失笑。
瞧瞧这人,怎么跟两个一岁的孩子置气。
23
某日,宫中狩猎。
皇上与皇后娘娘同乘。
皇上起了兴致,问皇后娘娘,当年干嘛要混在草寇里当头头,怎么不直接来找他。
皇后娘娘叹了一口气说,“被抓走是真的,身子应激,拳打脚踢。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本宫甚至引导了一场草寇之间的内战。过了不久,本宫看清楚局势,擒贼先擒王,然后就成了草寇的大当家。”
“……”
车子旁边随行的侍女们低头。
皇后娘娘…好猛。
“那你到底什么来历啊?”
这话,皇上很早就想问了,在他还是莫愁的时候。
“我啊,”皇后巧笑倩兮,“我是前朝的后代啊。”
“!”
前朝后代,该是早被赶尽杀绝了才是。
“其实我是天仙,专帮皇帝上位的天仙。
我的外祖父下位,帮了你的祖父,我母亲不用帮助你父亲,就隐居在了深林,和我父亲在一起了。
但是你需要我的帮助,你的天命就是做天子。
当年那些说你是上天的孩子的言论,就是我传播哒~
但是,好像弄巧成拙了。”
她苦恼地撅嘴。
好笨的小天仙啊。
他眼底刚刚露出一点笑意,又有点不开心了。
“那让我做皇帝仅仅是你的任务,你不爱我。”
他清清冷冷的样子,声音里染了丝委屈。
她急急忙忙,“我还没说完呢!”
“自从你和我住在一起之后,我就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可控了。
天仙的任务是让你们的命运重回正轨,但没人告诉天仙他们的命运呀。
我要是不做草寇,你一辈子也不会去做皇帝。
于是我就去了,但是我后来发现——”
她眼神定定的,“我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爱上你了。”
24
遇她,萧北尧再难以把控住欢喜。
他们的孩子像他,隐隐有了早慧的趋势。
也像她,眉眼模样生得极漂亮可爱。
他此生遇见她,是极其幸运的事。
再也无忧,再也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