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暖秋

文/沈周霄

秋,自古以来,都是人生愁绪的晴雨表。然而,南方小城的秋,却是暖暖的,仿佛被时光遗忘了一般,马路上、公园里,依旧树木葱茏。

这是冬的开始,抑或只是一个夏的尾声。

公路两旁的树,树已经很老了,但树叶依旧倔强地依附地枝丫,昂首向天。若不是,偶尔的几片黄绿色的落叶,你不会发现这已是秋天。车子在默不作声地流逝的秋光中行走着。远处的红树林、山坡上的青松,头顶的蓝天、白云,都在为人们展示秋的伟力。这绝不是没落,而是生机。宛若中世纪的油画,色调是如此绚丽,画面是如此丰满。秋天的味道,是宁静的,绚烂的,又如同甘醇的老酒让人沉醉,山丘、小石、树木、野花、车、人,一切都在秋光中缤纷灵动起来。

在这样一个秋天的傍晚,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天宇间的闲云——卷曲的烧红的晚霞;你可以看到秋鸟,毫无规则又圆弧般地晃荡在泛黄的天空;在这样一个秋天,你会看到,风是有颜色的,带着晚夏的余火,爽利地轻轻掠过楼宇和园林;在这样一个秋天,你会发现水,是有温度的,明澈的她潋滟了你的眼眸,牵动了你的情,没有什么是可以忧心的,世界安好,万物纯明。

若是停歇在一个午后,秋雨迷蒙,烟云散淡,在一阵劲风过后,清静,如期而至。她覆盖了整个小城,沉淀了所有的浮躁与喧嚣。这个暖秋,也渐渐凝重起来,凉得舒适,怡然。静听,秋雨的节奏,似一曲缠绵的古筝,一首七律,一幅宋人的小楷,一颗跳动的安适的心。灵魂深处的旋律,如此地真实而曼妙。雨,是软软的,风,是飒飒的,如同一夜月光铺洒在湖心,又若扁舟轻漾心田,好像全世界的爱只为了一个人,留下了,就是永恒。风过了,紫茉莉和桂花的香味馥郁出一缕缕清甜,一下子,风竟也似暖到了心里。雨停了,阳光从如洗的天幕中,柔柔地泻下,天空是蔚蓝色的,空气是金黄色的,一切都,含蓄、恬然。徜徉在这暖秋中,即便是一场雨,也不会寒凉彻骨,而是带些明媚的,温暖的,情调。

曹丕《燕歌行》中的“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在这样的暖秋是不会有的,这样的暖秋,只会如宋人杨万里的诗句:“绿池落尽红蕖却,荷叶犹开最小钱。”然而,我要写的不只是这个秋天,还有我生命里那让人眷恋的季节。

这样的暖秋,总会让我想起,我的母亲。当秋天,柿子树上的叶子落尽时,柿子还如一串串火球挂在被压弯了枝头。而我的母亲,总会采来那些火晶柿子,用她的方式,暖。先烧上一锅四十度的热水,然后把柿子放进锅里,上面覆盖上一层的柿子叶,那时,还没有用到煤气灶,为了保持热水的恒定温度,母亲,通常一个晚上要起来往灶里添好几次柴火,记得,火晶柿子别人可能要暖个把月才能吃,而我的母亲,用她的方式,用她的爱,只需要一个晚上,而且柿子甜甜的,没有一丝的涩味。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颇有些宿命的味道。而我却常常在生命的秋天里,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秋日的时光一去或许不会再会了,但那份温暖却保留至今。

树叶落了,天总会渐渐冷的。可我的体内似乎留下了一种甜甜的味道,暖暖的;而直至今日,我一直把这都当作是,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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