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8.6《解剖无聊》:无聊如深渊,我们终将回报以哲学的凝视

无聊,是人生不可避免的痛苦体验之一,很多人想要探求其面目:

在电影领域,导演们创作出如《土拨鼠之日》般的电影,探讨当人生永恒重复时,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在哲学领域,叔本华的观点尤其犀利,他说:

“人生如同钟摆,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来回摆动,而这两者实际上也是它最终的组成部分。”

无聊的体验有多痛苦呢?叔本华甚至悲观的说:“人的一生,就是在希望的愚弄中,蹦蹦跳跳地扑向死神的怀抱。”

而在政治领域,政治学家们认为无聊是个体被工作奴役的体现,无聊投射出的是“劳动和自我的配置中的不顺利感,个体无望地拘泥于工作理念中。”

但多伦多大学哲学教授马克.金维尔认为这些观点仍然无法从本质上解释无聊。

特别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科技看似挤占了无聊的”生存空间“,实际上科技正在消耗每个人的自我,让我们沉溺其中无法逃脱,因此我们的情况更加复杂,感受更加痛苦。

马克.金维尔在他的哲学书《解剖无聊:如果无聊不可避免,我们该如何面对?》中深刻地剖析了无聊。本书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从哲学上概括解释无聊。第二部分谈到当今社会应对无聊的普遍方法以及面对的问题;第三部分,作者提倡把无聊回归到哲学思考中。

这本哲学书虽只有14万字,却抽丝剥茧的触及到无聊的本质问题。让人读罢觉得饶有趣味,原来哲学并非高不可攀,它解决的就是最基础最本质的问题。

一、当你无聊时,你在想什么?

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

因为天气原因火车晚点了,我们滞留在火车站等待。此时,时间变得漫长,我们希望时间快点过去,迫切希望启程。

这种无聊是哲学家海德格尔曾提出的一种无聊形式:延长等待的无聊

在这段无聊的等待里,我们觉得时间漫长的好像永恒一样,可拥有永恒的时间不是人类的渴望吗?但此时,人们却希望时间快点过去。这背后反映出时间长短的悖论:“永恒”不一定会带来幸福,还可能会让人感到绝望。

书中介绍的第二种无聊场景也很常见:我们度过了一场聚会,聚会时心情愉悦,但结束后却觉得这场聚会很无趣。

这是漫无目的地度过时间的无聊。这种体验的痛苦之处在于,聚会结束后我们会敏锐的意识到时间的流逝,而生出懊恼感、空虚感。

如同我们不停的刷小视频,当时停不下来,过后却十分焦虑。

第三种形式的无聊场景是: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比如好不容易挨到周六,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度过这段时间:看电视很烦,看书很烦,逛街很烦......

最后陷入绝望:为什么我就不能想做点什么呢?

这种无聊更具有深度,作者马克.金维尔指出“刺激的终止意味着对时间存在本身深感不安”。

这里的刺激指的是欲望,当欲望消失时,世界便只剩下空虚,生活中一切事物仿佛失去了意义。

既然无聊如此痛苦,我们有什么方法克服无聊呢?

二、逃避无聊让我们陷入危机

克服无聊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刷手机了,随便看看小视频、刷刷朋友圈,甚至只要随意浏览应用滑动屏幕,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看似没有时间无聊,实际上我们陷入了另一种困境中,《解剖无聊》这本书将其称作“加州旅馆”效应

加州旅馆原型是希区柯克电影《惊魂记》中患有精神分裂症的老板贝茨经营的旅馆。电影里女主角携款潜逃路遇贝茨旅馆,打算歇脚,却被老板杀害,再也没能离开这所旅馆。

“加州旅馆”效应讽刺的是网站界面设计的让用户难以离开。作者如此写到:我们深陷于界面里,被困在自己设备的牢狱中不能自拔。

我们原本想要逃离无聊,却被困在界面这所”加州旅馆“里。

我们并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被界面利用了,因为界面对我们的奴役是悄无声息的,就拿界面里一个寻常的设计来说:屏幕的“滑动模式”。

我们只要轻轻滑动屏幕,自然有新消息接连不断。我们有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滑动屏幕是为了什么,只是不停的滑动屏幕,仿佛上瘾一样。

这种滑动模式背后利用的原理是“门槛理论”,有研究表明,当人们跨过门槛时,会出现明显的认知障碍——我们会忘记要去拿什么。

作家卡夫卡显然懂得“门槛理论”,他笔下的人物总是试图打开紧闭的大门,爬上狭窄的楼梯,穿梭过一间间办公室,卡夫卡用此隐喻人们内心的不安和对欲望的追逐。

现实里的我们滑动屏幕,就如同跨过一道道门槛,我们想要去做点什么,却忘记了要做什么。我们不停地滑动屏幕,仿佛下一个、下下个界面会实现我们的欲望,但我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对此,作者说:

你可以肆意滑动屏幕,但你无处遁形,因为滑动功能一边为你服务,一边其消亡的对象正是你和你的欲望。

更严重的是,这种上瘾行为还将摧毁一个人的自信。

因为我们终将发觉自己沉溺于此,并想逃离界面这所“加州旅馆”,但是我们个体根本无法和界面抗衡。反而会在与这种上瘾行为的抗衡中,消耗大量的精力,甚至丧失掉对自我的信任。

备受指责、焦虑的用户却不知道,个人有限的自控力所要面对的力量有多庞大

作者说“界面不是技术,是社会和政治影响的方方面面使技术在注意力经济中得以实现。”

三、我们无处可逃,唯有以哲学的态度欣赏无聊

《解剖无聊》这本书里,有一个比喻让人印象深刻,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家卢卡奇提出的“深渊大酒店”。

一个坐落在深渊边缘的美丽酒店,设施齐全,让人尽享舒适,但也充满虚无和荒谬。人们在精美餐食和艺术享受的时间间隙凝望深渊,心中感到愈加愉悦。”

我们好比住在这样一个深渊旁的大酒店,在舒适中迷失自我。而这种自我的迷失,是另一种更加危险的困境。

深渊就在眼前,我们却视而不见。然后,我们转身陷于混乱和谎言的旋涡中。

作者给出的解决办法是:

不要刷手机屏幕了,停下来:细想、思忖、反省,最重要的是享受你的无聊——因为你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享受。”

无聊无可逃避,我们只能欣赏它,凝视它,回归到哲学思考中去。

这本《解剖无聊》,让我想到了哲学家苏格拉底临死前写的辩词。

苏格拉底被雅典控诉其藐视传统宗教、腐化青年,并被判处死刑。他的辩词是这样结尾的:

“现在我们都该走了。我去死,你们去活。到底谁在走向更美好的地方,除了上帝,我们都不知道。”

愿我们以此书为警醒,思考我们该以何种态度面对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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