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盛小记[壹]

“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是昔人非。”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旧忆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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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滔天的恨。

赤红着眸子，手中银制九节鞭被捏的嘎吱作响。泛白的指节和发抖的手无不彰显着人的愤怒。

“啊——”

一声低沉压抑的怒吼有力的直冲云霄，惊起了层层飞鸟。黑色的乌鸦也“嘎嘎”地叫着似嘲讽般盘旋着离去。

将军府门口偶有过路行人，听得低吼小声议论纷纷。

“又发脾气。怕是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吗。”

“如此看来，倒是苦了我们将军。”

王府内，九节鞭直指前方刚劲狠戾，直直贯穿三人合抱粗的树。借力一拽抽出鞭子古树晃了三晃，露出一半根系。

百里素放下茶盏，出来恰巧看到这一幕，低垂了眼睑。

抬手挥退了随侍的人。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予这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恁般景致，再提不起。”

百里素一唱三叹，步履悠悠。音落，站定。

“王爷。”

“素姐姐，风大天冷。怎么出来了。”

九节鞭受惊掉在地上，熟悉的戏段让人平静不少。

“还放不下当年的事吗。”

“你知道的，若不是我，哥哥怎会…”

“我知道。”百里素打断人的话“可你毕竟是他妹妹！”

五年前的一队人马将下山历练的他们打了措手不及。哥哥以身挡住了穿心而过的刀，却再没能睁眼。妹妹女扮男装凭借无人能敌的杀敌权谋手段做了国都中至高无上的唯一有封地军队的异姓王爷。世事变迁，本该依旧端坐高位高高在上万人敬仰，却落魄到如今地步，人人都能踩一脚并被软禁于将军府。

“素姐姐……你说当年我受万人敬仰，其中……包括你吗。”

“包括我。”

突如其来的寂静。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苍凉而悲壮的大笑过后，颓然地仰靠坐在马车改装成的带轮木椅上沉默了片刻，取下了发冠。

“累了。”

“当年爹娘叫我带师兄下山寻你。因为他们知道，仇恨让人迷失自我。”

“师父师娘…还好吗。”

“身健体朗。”

“师…”开口便被一阵熟悉的“咕咕”声打断。

雪白色的鸽子落在王爷的腿上，跳了跳。

百里素捡起九节鞭，摸了摸被捏出指坑的地方，收好轻轻放在人腿上。

取下纸条瞥了一眼内容，轻蹙眉头。

喂了点鸽食，又放走了鸽子。鸽子又“咕咕”叫了两声盘旋着飞走了。

“将军回来了。”

“…该变天了。”

“当以杀戮欢淫为放肆。”

“当以成败论英雄。”

“师兄回来…推我去接他吧。”

“可你也该站起来了。”

“嗯…是该站起来了。”

暗红色长袍上绣朱色暗纹，黑色的厚毛领披风。抬手挽发簪冠而定。依旧是那个目无一物的王爷模样。

城外，百里素站在王爷身边，余晖脉脉，微弱的阳光穿透云层打在来人的银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却无半点暖意。像是给人以无限希望却又只一场镜花水月。

来人一夹马腹先身后军队几米到达城门。解下披风盖在王爷身上。

“好妹妹，冷不冷。”

“城，门。”百里素无声对人比口型，又大声回应着“哥哥，素儿不冷。”

“百里欢！本王再冷也用不着你区区一个武将施舍。还是说——你也瞧不起本王？带着你的兄妹情深滚远点，碍眼。”

百里欢有些错愕地睁了睁眸子，百里素在他手心轻轻写了一个字“站”。

百里欢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