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闪电划破幕布一样沉闷的夜空，随后伴着一声沉闷的巨响，砸醒了瘫在尸体堆上的安小小。
她皱了下眉头，好似废了很大劲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片朦胧让她又用力用手擦了几下眼睛，才觉得视觉逐渐清晰起来。本该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被零零散散点燃的片片枯草染的火红，像极了人们点起堆堆的篝火，庆祝这场死亡的盛宴。
安小慢慢挪下层叠堆砌起的尸体，扶着腿起身，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无奈的笑了笑，饥荒已经三年，基本每天身子都不对劲，对于周遭的一切已经近乎麻木。
她转动僵硬的脖子看看被血染尽的土地，抽了抽鼻子用力嗅了两下，猛然发现鼻腔里没有了熟悉的尸臭和血腥，仔细感觉一下，连胃中的绞痛也一并消失。她抬手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还是没有感觉，转身朝刚刚下来的尸堆走去，身子也变得异常轻盈，她走的越来越快，好像急着去印证什么。
她爬上层层堆起的尸体，果然看到了自己。
鼻梁颧骨突出，两颊和眼窝过分凹陷，身上鳞次栉比的骨头外裹着薄薄的一层皮，清晰外凸的血管已经失去了它本应该有的颜色。
她苦笑着扯了扯嘴角，难怪，那个曾经发誓会用生命去爱她的男人会在给了她吃完豆沙糕之后把她偷偷卖掉，原来自己，已经丑成这个样子了啊。
“咕咕”两声秃鹫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转头看向朝自己飞来的秃鹫，反射性的抬起胳膊挡了一下，但是秃鹫丝毫没有迟疑的穿过她，落在了她的尸体上，她呆呆地看着秃鹫用尖尖的喙啄开自己的胸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忽然砸向秃鹫的石头惊了一下。
顺着石头砸过来的方向，她看到了自己的丈夫，那个一边说着爱她一边把她卖掉的男人，忽然感到眼眶一热，眼前一片朦胧的斑斓，原来即使沦为一抹幽魂也可以流泪。
“嘿，安小小是吧，从小锦衣玉食，家道中落正逢饥荒三年，中途被丈夫卖掉，最后逃出来结果饿死的”沧桑的嗓音幽然的把自己悲惨的身世像念公文一样念出来，引的安小小忍不住回头。
身旁的男人一袭素色，锥形的高帽上用赤色细丝镌着一个“白”字，一双微红的死鱼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安小小心下明白，是无常来接她了
无常幽幽的开口：“入六道前，需将过往走一次才能重新投胎。”
转头看到安小小苦笑的表情，面无表情道：“人生来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嗔恚,求不得，放不下。但一日撒手西归，便也全是无类，不过是满眼空话连篇，一片虚幻。你如今已非人，看一遍过往，喝了孟婆汤，便安心投胎吧，下一世如有慧根，脱了这六道，便也不必再如此。”
2
无常抬起鳞次栉比的手，挥了一下，周遭环境猛然一变，她发现自己站在了她和丈夫初识的那条街上。和刚刚的夜色一样，月亮和星星都被重重的乌云遮的不漏一点清色明光，但身旁家家酒楼外挂着的琉璃灯笼和街边各式摊贩支起的明色招牌，让整条街尽显繁华。
安小小忽觉得有些难过，本都该被伤的麻木了不是吗，为何每每想起，还会觉得肝肠寸断，
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向二层，透过酒楼细细雕琢过的红木镂空窗子，看到了坐在窗边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酒杯的自己。
微鼓的双颊白中透红，满目含春的脸上挂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当时的夫君，顾城一袭玄色外袍上镌着金丝图腾般的花纹，眉眼间还透着阵阵英气，彼时的他替她抓住了偷荷包的毛贼，为表感谢，安小硬是要请他吃顿饭，但还是他结的帐，一路把喝的烂醉的她送回了家
彼时的两人站在山顶，吹着阵阵清风，对着峡谷青山起誓，男人温柔的看着她，眼中仿佛有一整条银河一般闪烁着光彩，他在她耳边低吟着甜腻的情话，站在他们身后的自己还能感觉到当时心底那一片宁静和柔软
她慢慢靠近他们，靠近男人，她多想告诉他，自己当时被卖掉的绝望和被背叛的痛苦愤怒，都不及她现在对他渴望的千分之一，她想再让他抱抱她，哪怕欺骗，哪怕即将被背叛，哪怕堕入阿鼻永世不得轮回，她想告诉他，最后一次闭上眼睛的时候，真的好冷。
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刚才那堆尸体上，看到顾城的时候愣了一下，再次看清后不由的瞪大眼睛，双手颤抖着捂住嘴往后飘了一小段，拉开自己和顾城的距离，眼中的男人和失去了心智一般，用指甲用力划开自己胸前的肌肤，扯出心脏像狗一样啃噬着
安小小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该作何反应，难道人饿极了，真的能忘乎一切么，像野猪一般的啃噬着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
无常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场景，叹了口气，不知是安慰还是什么但地说道：“看到，不等于看见；看见，不等于看清；看清也未必看得透。”
3
安小小直到眼前颜色一变才猛然回神，眼前景象依旧熟悉，这是他卖掉她的地方，彼时饥荒两年，两年的大旱终是拖垮了他们两家，男人用她换了十五斤粮食
买她的那个男人她认识，是一直倾慕于她的赵家公子，赵翳尘。此时的两人正坐在赵家的
“她继续跟着你就得死。”赵翳尘直勾勾地盯着顾城的脸，顾城常年柔和的脸上溢出一丝痛苦，他咬的下唇都已发白，却还是迟迟不语
无常看了看她的表情，说“看来，他也并不想把你卖掉”“可是我们曾做过约定，不论世事如何变换，只要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
安小小蹩了下眉，面无表情的反驳到，无常扭头看了她一会儿，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其他，却终是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陷入沉默的两个男人
良久，无常幽幽的从嘴里飘出一句话：“这世事无常，太多的无可奈何不是单单你们两个就可以决定的，世间情义千万种，爱情不过是这其中的一种罢了，只因他爱你，所以怎么忍心看着你和你的家人因为他的自私而死去。”
顾城攥紧了拳，抬头死死盯着赵翳尘“你若是敢待她不好，我即便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放心，定是比你待她，要好过数倍”赵翳尘脸上的笑容看得安小小浑身难受
顾城从管家那接过粮食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双眼通红的死死瞪着手里的粮食，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闭了闭眼，一步一步拖着身子出了赵府。
安小和无常跟着顾城出了赵府，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心疼起顾城，那个对自己温柔，但自尊心极强的男人，终是对这凄惨人间低了头。
顾城红着眼睛，拿着手里的五斤粮食，走到已经快关门的糕点店门口看了看，然后进去用粮食换了她最爱吃的豆沙糕
安小只觉得眼中一阵酸涩，直到刚才顾城警告赵翳尘要好好待她时，她还坚持认为，那只是他为了安慰自己才说的话
无常忽的一笑：“又一对儿痴男怨女。”
4
顾城拿着豆沙糕并没有往回家的方向去，而是转进了一个无人的巷子，进了巷子的顾城好像卸了全身的力气，靠着墙滑坐在地上，但是手里依旧用力的攥着豆沙糕的袋子，慢慢抱住自己的膝盖，肩膀缓缓的颤抖
安小的心不可抑制的抽的疼起来，良久，顾城晃晃悠悠的去了桃林的方向，她记得，那是她父母的住处，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此时的桃林早已不见了昔日的光彩，就连树周的皮也被啃食殆尽
顾城缓缓走近一座木屋，那是父母此时的住处，早在一年前，他们家就卖掉了宅院。
靠在井边脸上已然没有血色的母亲看到顾城的瞬间，似是发了疯一般扑向顾城，用力掐住他的胳膊咬着牙狠狠的说道：“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女儿跟着你饿死吗？你那所谓的爱情能当饭吃嘛？她就快要饿死了你就忍心？”
让安小诧异的是母亲的话，向来温柔贤淑的母亲竟会如此咄咄逼人，更让安小小诧异的是顾城面无表情的回应，仿佛一切都不是第一次。
顾城咽了下口水，无力的从袋子里拿出了剩下的所有的米，张口的声音依然沙哑：“我已经和赵翳尘说好，小小过去以后便再也不愁吃穿用度，这个是他给的米，一共十五斤，我用一斤给小小换了她最爱吃的豆沙糕，剩下的十四斤，您和我爹还能撑几天，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提到安小小的时候，顾城声音一下子哽噎了，安小小在一旁看着好像喉咙里卡了一根很粗的刺，拔不出，也咽不下，咽下唾沫，还扎的心脏也一并疼起来。
母亲抖着手接过米，扑通一声跪在了顾城面前，细看，却已是泪流满面，顾城连忙去拉，发现拉她不起，便面对着她一同跪下，他哽咽了两下，缓缓开口“我既爱她，便断断舍不得眼看着她死，这一世，是我负了她。”
“看来，也不是他想到要把你卖掉的啊。他把所有的米都给了你的母亲，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无常叹了口气感慨到。
安小小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一句话。
顾城出了桃林，抬头看着灰成一片的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隔着篱笆，安小小顺着顾城的目光看到了躺在屋里的自己。
闭了闭眼又把目光扯回到顾城身上，下嘴唇已经被咬的没有了血色，紧握住的双拳指关节也开始发白，然后一步一步走进茅屋。
“不进去看看？”无常歪着头问她，安小小抿着唇摇了摇头，已经不想再回忆当时的场景，站在屋外，看着自己狼吞虎咽的吃着豆沙糕，几次还险些噎着，顾城就那样拿着水安静的坐在床边，满眼温柔的看着她。
她清晰的记着，那天的顾城，温柔的眸子里溢满了哀伤，尽管他想极力掩饰，却还是盖不住，只是那是的她，眼里只有食物，安小小看着屋里的自己，弯了弯嘴角，“原来一直以来，任性的只有我啊…”
那天，他骗她说朝廷惜民，单给他们这些中了举人的拨了款，那天他拉着她的手到了赵府，那天，他说去买馒头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自那以后，顾城便像丢了魂，白天他漫无目的的四处讨饭，然后把讨到的饭都送到安小小的父母那里，实在饿急了便跟着灾民一同去抢各种东西往嘴里塞
她的父母终是没有熬过春天，双双去了，顾城把他们葬在了桃花林，在坟前跪了一整夜
5
安小小被架进赵府后就锁进了偏房，没多久，就见到了赵翳尘。
赵翳尘还是一如既往的纨绔子弟模样，慢慢走到安小小面前，挑起她的下巴，一脸暧昧：“你口口声声爱的那个男人，把你卖了，换了十五斤粮食，你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上，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人？”
安小小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直愣愣盯着赵翳尘的眼睛逐渐染上了一层水雾，剔透的泪水溢出眼角在安小小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没有流出来
赵翳尘冷哼一声：“别想着他了，你现在是我的人，老老实实做我的妾，包你每天有吃有喝，不必为生计发愁，不成问题。”说罢便甩袖出了房门，留安小小一人跌坐在房间里
一旁的安小小看着昔日的自己，不由苦笑：“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彼时，安小小趁着夜色钻了狗洞逃出赵府，想去找顾城，却怕家丁追来逃进了树林，想着过两天风声淡了再去找顾城，却不知一切行无常，在树林里第三天又饿又困，还发起了高烧，本想着睡一下，却不曾想，再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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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睡，安小小便再也没有睁眼，直至发现自己已成一缕幽魂，“想看看你死后发生了什么嘛？”无常饶有兴致地盯着安小小看不出情绪的面庞。
“好。”喉咙异常干涩地回答出一个单音节，便看到了顾城。
城内赵府家丁第二天就开始在全城大面搜查，先是去找了顾城，顾城方才知道安小小不见了，家丁不信，把顾城扯到河边，脑袋按进水里，一遍又一遍追问安小小的下落，直到水里因为顾城撞破了头泛上丝丝嫣红，方才罢了，顾城得知安小小不见后，疯了一般到处寻她。
顾城在寻到她尸体的时候，仿若失了心智，跪在她面前把她搂进怀里，好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用力。
就这样，顾城在冰冷的地上呆呆地坐了一天又一天，不吃，不喝，不睡。
直至第三天顾城仿若想起了什么，动了动身子，抱起安小小已经发臭的尸体，放到一座破庙里的草席上，而后摇摇晃晃出了门。
安小小和无常跟着顾城来到乱葬岗，安小小诧异地看着乱葬岗里三三两两的活人，用手撕扯着新鲜的，腐烂的死尸，表情麻木的往嘴里塞着腐肉，嘴唇上，脸上，手上沾满了污血，这些明明是活人，却让安小小觉得，比厉鬼可怕数倍
没了树皮的树干上落着几只饿的干瘦的秃鹫，空洞的黑色眼睛直勾勾盯着和自己抢食物的灾民，想下去，却不敢
身旁的无常好像已经习以为常，看到安小小一脸复杂的表情，无常慢慢张口：“这种时候，易子相食的事情都是有的。”
安小小悠悠的叹了口气：“这儿和地狱，有何区别？”
“地狱恶鬼虽然也是受苦，却是真真的无半点情谊可言，人间之所以称为人间，便是因为人还有七情六欲，即便受尽苦难，只因有情，也不会如地狱中那般难熬。”无常突然认真的解释，安小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转过头看到顾城的双眼也直勾勾盯着一具尸体，他径直走向那具还未腐烂的尸体，在尸体旁缓缓跪下，颤抖着双手解开那具尸体的衣襟。
此时灰霾泛紫的天空划过一道明晃的闪电，瞬间照亮了顾城的侧脸，但另一边脸始终埋在阴影里，让安小小看不真切他此时的表情如何，恍惚间，安小小竟觉得顾城此时的样子仿若地狱罗刹一般骇人。
顾城抿着下唇，抬起手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慢慢伸向一旁的石头，白暂修长的手指从未停止颤抖，最后却还是毅然地捡起了石头，举起手臂，用石头的尖端狠狠一下一下凿着那具尸体的手臂，直到露出森森白骨，顾城才扔掉手里的石头，把手臂狠狠地扯了下来
拿着手臂放到嘴边的时候，顾城张了张嘴又合上，最终闭上眼睛狠狠咬了下去，污血粘满了那张平日里总是浅带笑容的嘴，但是嚼了两口又如数都吐了出去，顾城伏在一旁干呕了许久，不知是生理反应还是雨水，亦或是其他，泪水顺着顾城的眼角滑过面庞，汇到下巴滴进厚重的泥土里。
良久，顾城好似疯了一般拾起那条手臂，闭着眼睛一下一下用嘴撕扯咀嚼着上面的肉，好几次又干呕，顾城就抬手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逼自己咽下去。
直到那条手臂上的肉被全部吃完，顾城才像松了口气缓缓起身，脸冲着天，闭着眼睛任由倾盆的雨水打在自己脸上。
7
顾城又回到了那座破庙，搂着安小小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他又去了乱葬岗，来吃尸体的人比前一天多了将近三番，顾城环看了一遭，走近一个疯狂吃着尸体的青年，用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有个地方还有吃的。”
那人猛的抬起头看顾城，其他人听到后也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着他的下文
“我们城的首富，赵家，三代富商，他们家的吃的可供我们这些人吃至少一个月。”顾城走到乱葬岗中央，对着饿急了的人们说道。
“你是让我们跟着你去抢？可赵家的家丁个个吃的膀大腰圆，我们去了没有活路的。”一个饿的颧骨外突的男人打断了顾城。
“是啊，上次有个年轻的去偷他们家的粮食，被抓住了活活打死。”一个人应和道。
“我们现在这样能活多久，你能保证你吃的这些死人不是染病死的么，我们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未可知，只要我们人多，就还有一线生机，但若是单靠这些死尸，我们又能撑多久。”顾城盯着那两个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跟你去，我还有母亲和弟弟，不能让他们跟着我饿死。”青年在顾城身边突然发声。
显然青年的话触动了在场的其他人，他们捡起石头掰下树干，一群人红着眼跟着顾城去了赵府。
顾城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去了赵府，看到赵翳尘，顾城不知道想到什么，瞬间又红了眼眶，只不过满眼的杀气。
顾城终是没沉住气，一句话没说，拿着石头就冲向了赵翳尘，拽着赵翳尘的领子扯到了人群中，抬起拿着石头的手，狠狠地砸向赵翳尘的太阳穴，疯了一样一下一下的把赵翳尘的脑袋砸的稀碎。
家丁冲过来拦，被饿急了的人群看到赵翳尘都已经被打死，则一路打杀，直直的冲进了府
顾城杀了赵翳尘后站在赵府门口，看着抢了食物冲出来的人群，长长的出了口气
转身回了破庙，进了庙里顾城忽然瞪大了眼睛，找了一圈，发现安小小的尸体不见了，又慌忙冲出去找。
一路冲到乱葬岗，刚好看到安小小已经腐烂的尸体被扔在尸体堆的最上面，一只秃鹫正啄食着安小小的尸体，顾城抬手捡起一块石头砸向秃鹫，之后跌跌撞撞的爬上尸体堆，搂着安小小闭上眼睛，柔柔的吻了一下安小小的额头。
而后顾城趴在安小小的尸体上，徒手刨开安小小的胸膛，扯出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双眼无光盯着前面的地面，一口一口地啃噬着。
吃完心脏，顾城突然笑了，沾满血污的嘴角勾成了诡异的弧度，顾城慢慢把安小小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尸体搂进怀里，低头用脸蹭蹭安小小的脸。
那双曾经溢满温柔星空的眼眸早就已经黯淡无光，顾城抖着手掰下安小小的一截白骨，眼眸里重归温柔的看着安小小的尸体，而后用力把白骨的尖端刺进了脖子上的动脉。
无常拍了拍安小小的肩膀：“人有七情六欲，奈何玲珑心思执念太过，浓妆铅华，看尽世间人生百态，尝尽尘世酸甜苦辣，几处凉薄，几种无奈，一朝看开，万般自在。如今你已重新走完这一遭，同我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