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晃悠》 系列5·玉水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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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皮散文《晃悠》 系列5

·玉水寨

清早出门，有霜，像细细的面粉一样，撒在田野里。太阳还没出来，我们便驱车来到了玉水寨。

在这里，水是一种自由流淌的精神，是人类情感和思想的久远的来源。

玉水寨位于云南玉龙雪山脚下，是纳西族中部地区的东巴圣地，也是丽江古城的溯源。它不仅是东巴文化的传承基地，更保留了纳西族传统古朴的风貌，与周围优美的自然景观交相辉映，真正体现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纳西族传统理念。

玉水寨山水相依，景色秀丽，纳西族先民历来认为这里是他们族群的风水宝地，每有祭祀大典都在玉水寨举行，因为他们相信这里与天上的神是最接近的。尤其是寨内神泉涌出的泉水，养育了世世代代的纳西人，给了他们勇气和智慧，给了他们幸福与安康。纳西人称之为神龙三叠水，这近似于血缘，即便经历风尘，也无法改变。

神龙三叠水瀑布群实际上是玉龙雪山的雪融水，经岩石渗透泉涌而出，折成三大叠。传说神泉的泉眼处就是玉龙神出没的地方，每年玉龙神出来巡视丽江坝子，总是戏水而出，带风而下，把水做成三叠。人们称第一叠为“出龙瀑”，第二叠为“戏龙瀑”，第三叠为“送龙瀑”。神龙三叠水的美名便得于此。

其实，神龙三叠水也就是一群大大小小、高低不同的瀑布。水的清莹，更显神泉的圣洁。瀑布传来的哗哗水声，更使东巴圣地安祥宁静。瀑布汇集而成的水潭里，水草肥美，成群结队的三文鱼游弋在神泉赐予的欢乐和幸福中。涓涓流水溅在青石上，摇荡着轻烟般的清凉之美。

雪水的汇集，是上天的洗礼。

信步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呼吸着带有水雾的空气，心情一下子变得湿润起来。碧绸似的清流仿佛贴着肌肤流淌，那份节奏，神秘而优美。恍惚间，波意荡漾，就跟女人生得漂亮就是一种美德同理。

青石块铺成的路面，晾晒着一地干净的晨光。这里一切的美都源于自然，没有任何刻意的景观。山腰的草地，有白马徜徉。春天把颜色都收拢在这里，远的近的，大块大块地铺开。美是宁静的。沿着水边的路慢慢地走，听不到任何喧嚣，时间仿佛停在了许多年前，只有鸟儿悠扬地唱歌。驻足在水边，感受着水的宁静，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与山水默默地对话，那是一种心声的交融，胜过千言万语。

世界本身就是无限丰富的，它的意义尚未被穷尽。每年农历三月初五，这里都要举行一年一度的东巴会，场面极其盛大。这天，东巴们早早来到玉水寨东巴什罗庙，燃香炉，烧大香，祭拜神灵和祖先，祭拜东巴始祖东巴什罗，并且诵经，做法事。

我个人虽然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却是对于任何形式的宗教都极为敬重的。玉水寨东巴什罗庙佛像所具有的灵性和神性，似乎既能审度我的行为，也能透视我的灵魂。当我站在玉水寨东巴什罗庙前，看着那些造型各异的塑像，内心的焦灼和不安纷纷退却，神灵让我安静下来。简洁、干练，没有一个多余的音节。从根本上无关乎内心的世界。是的，我无需进行任何精神冒险，对于信仰的等待和敬畏，本身就是一种宗教。

晨雾散尽之后，太阳已经有露出来的意思了。初升的太阳是人间大美。

在玉水寨，人们总是怀着对自然的无比尊敬，勤劳智慧地生息繁衍，也利用自然的帮助让信仰长存。纳西人对信仰的执著无我，远远超越了我们对宇宙世界的肤浅认知和世俗理解。特殊的地理环境，加之气候、信仰，乃至人们简单纯净的生活态度，使得玉水寨至今仍保持着完全独立的人文生态。

这是一种神圣而美好的宗教理想。纳西人不仅在乎一种宗教仪式，他们更是把身体和心灵都献给了精神。

是的，是玉水寨让我内心获得了平静。在这里，神像与俗世的视觉语言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东巴什罗庙呈现给人们的是一个集中弘扬宗教和修持审觉的场所，以及修持可能的法门和方法。因而，我坚持认为：宗教信仰的现实意义，就是在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原生态前提下，实现对生命的终极关怀。

从玉水寨出来，站在通透的阳光下，顿时便有了明慧亮心的感觉。回望玉龙雪山，那独一不二的慑人气质注定了它高高在上的地位，是任何一座山都不可取代的。冥冥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渗透进前来朝拜它的人的全身，使之产生一种莫名的宗教信仰。我由此相信，是纳西人的东巴教给我们开示了一条知觉通道。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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