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已经7年,那年只有65岁,在该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却命归天国。
父亲出生在解放前,赶上了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十年文革,可以说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父亲常跟我们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要珍惜今天的美好生活,要感谢党,感谢毛主席”。他们这代人对于毛主席真的是感情深厚,每次提到毛主席,眼里都充满了尊敬和崇拜。
父亲是军人出身,18岁就从农村参军到了部队,也把全家从农村带到了城市,他总是说一不二,甚至有些专制,我和弟弟都很怕他。
父亲很孝顺,对爷爷非常好,爷爷在农村跟着二叔住,父亲每月都会给爷爷寄钱,过年过节更是加倍,夏天还要接到我家过夏天,我的记忆中,爷爷每次过来,都搅得家里不得安宁,爸爸妈妈总是吵架。我对爷爷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是一个和蔼的老人。
父亲很能干也很热心,在部队由于能吃苦,当连长时是全军最年轻的军官,要不是转业早,至少能当师长,父亲总是自豪地跟我们说。转业后到了政府部门,父亲一如既往地积极肯干,很快就当了科长、处长。
父亲爱喝酒,酒量大,当过兵的人都能喝酒,我的记忆中父亲总是喝醉,因为喝酒,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父亲在50岁那年患上了肺心病,因为他早年患有支气管炎,一下子发展到了心脏,并且伴有二级心衰,抢救了一晚上才救回一条命。
我刚刚大学毕业,等我感到医院,父亲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插着氧气管,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显得那么的虚弱和苍老,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我没事”,而我早已哽咽。
为了治好父亲的病,母亲可以说是做出巨大的牺牲,本来瘦弱多病的身体付出了太多太多,晚上不能安心睡觉,随时注意父亲的呼吸和心跳,如果有意外,要第一时间急救和送医院抢救。母亲查阅了大量关于肺心病的医学资料,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段和药物,母亲总是要尝试一下,但心脏方面的病根本不可能痊愈,只能缓解。父亲总是说,如果没有母亲,我可能活不了几年。
父亲走的时候,是一个晚上,吃过晚饭,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想,当时如果及时送医院可能父亲不会走的那么早,每次提起,母亲总是会很自责。
那天晚上,父亲休息的很早,到凌晨1点,母亲觉得父亲呼吸不太正常,于是开始叫他,叫了几声都没有答应,赶紧把另一个屋里睡觉的弟弟叫起来,这时发现父亲已经昏迷,呼吸有些急促,两人不敢怠慢,给我打了电话,拨打了120,当我赶到的时候,门口停着闪着刺眼灯光的120急救车,我的心一沉,飞奔上了楼。家里两名大夫正在抢救,母亲和弟弟也在焦急地打着下手,抢救了十几分钟,大夫还是建议赶紧送医院,我和弟弟背着父亲送上了急救车,母亲也上了车。
120急救车呼啸着到了医院,弟妹是这个医院的大夫,她联系了医院最好的心脑血管的专家帮着抢救,我和母亲和弟弟在抢救室外焦急地等着,母亲一直念叨着“你爸爸还年轻,不会走的”,我也在心里祈祷,“上天保佑老爸,一定没事的”。
母亲的眼里布满血丝,她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为了不让年迈多病的母亲有什么闪失,先安排她到病房休息。
到了凌晨5点,抢救室的们缓缓打开,主治大夫表情凝重地走出来,“我们已经尽力了,很抱歉…….你们进来跟死者告别吧”,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大夫,你们不能放弃啊,我父亲他才65岁呀”,我哀求着跪倒在大夫面前,大夫搀扶起我,“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弟弟则大声喊叫“你们肯定没有尽力,我们要转院”,弟妹抱住近乎发疯的弟弟,哭喊着“你冷静些,爸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我走到床边,瘦弱的父亲安详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好像睡着了一样,我抓着父亲的手,有多少年没有这么握过父亲的手,没有这么亲近地聊天。以前总是埋怨父亲不够理解自己,管教自己太多,可我又何尝理解过父母的苦心呢。想起了小时候父亲骑着自行车驮着我上学时的喘息声,想起了带着我和弟弟去天安门留下的相片,想起了他送我上大学转身走出校门的背影,我已经泪流满面,紧紧地抓着那双大手,我知道我一放手就是永别……..
父亲已经走了,世上再没有那个叫“爸爸”的男人。也许每个人对父亲的理解和感情都不一样,但每个爸爸都会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爱他的孩子,珍惜和父亲的时光吧,因为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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