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搜索,我们终于在海上找到了雪豹号,这是我们一艘前往南极的科考船,上面搭载了年轻的地质学家郭凤翔和生物学家王景,熟悉航线的船长罗文加上工程师、医生等其他5名船员,总共8人。这艘船在一个月前失去联系。

我和其他四位同事一起踏上雪豹号的甲板,船体完好无损几乎和出航时一模一样。我们知道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搜索船舱,检查是否还有幸存者,我们大声呼喊着船员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船舱中回荡。经过检查这艘船除了发动机故障以外其他系统完全正常,船上配备了先进的紧急求救系统,如果出现任何紧急情况都可以通过卫星向指挥部发出求救信号。

我走进了船长罗文的卧室,椅子上的衣服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件厚厚的睡衣,睡衣里面夹着一件加绒的保暖内衣,我回想自己冬天有时候也会这样偷懒,一次性脱下两层衣服。但这件睡衣外套是开衫的,与其说一起脱下两件,这更像是一件一件脱下后再把保暖内衣穿进了睡衣里。同样,裤子也是两层一起套着规矩地摆放在凳子上,顺着裤脚下去就是毛茸茸的拖鞋。这种摆法看上去就像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的样子。

椅子的前面是一个写字台,上面显眼地摆放着一个造型精致的日记本。科考船每天会向指挥部发送报告,所以电影中“船长日记”这种东西已经没有人在意了,不过很明显罗文船长还保持着手写日记的习惯。

怀着好奇我翻开了那本日记,这成了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日记非常详细的记载了本次航行的每一天,前面的内容平淡无奇,我急不可耐地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来自深渊的回响弥漫在整艘船上……即使捂住耳朵……”。我把日记往前翻,希望找到记述最后内容的日期,终于——2019年10月23号,那是与指挥部失联的第五天,船长日记写到:

发动机故障加上通讯系统和定位系统的失灵,我们遇到了航海中最不愿遇到的情况,五天的海上漂泊让所有人情绪低落,这座小岛让我们看到了希望,远远就可以看到岛上那巨大的白色建筑,虽然现代化的建筑风格和小岛原始的植被格格不入,但想必找个通讯系统应该不成问题。

除了工程师陈锐和两名船员继续留在船上维修发动机,其余4人跟我一起下了船。刚下船郭凤翔就大叫起来,这位看似文质彬彬的女士好像变了一个人,让她这么兴奋的是这座小岛的地面,不是沙土也不是岩石,而是一种草绿色的结晶体。别说专门研究地质的人了,像我们这种门外汉看了也会大呼奇观。郭凤翔马上从背包中拿出他的仪器和工具开始工作,半小时之后我们得到了初步报告,她激动地告诉我们这种晶体来自于非常非常深的地底,这是人类从未发现过的结晶。它由多种矿物质构成,通常情况在地底的高温下无法保持稳定的结晶状态,而这个岛上却全是这样的结晶体,从科学考察的角度来说非常具有研究价值,但是郭凤翔试过了所有办法都不能把它敲碎取样,其高密度和高硬度已经超过了目前所有我们已知物质。她说她需要时间进一步研究,让我们自己先走。由于手机无法使用,对讲机也没有信号,我们约好找人对上头就回船,在我们回来之前都不要走太远。接着,我们剩下4人继续向内陆走去。

不到一小时,我们就来到了这栋白色建筑前,正准备从树林中走出的时候王景拉住了我说“船长,等一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和副手李海涛还有医生王伟三个人一起看着他,王景接着说“刚刚我们走过来没有看到一个生物,我是说连只虫都没有”。也许是岛屿独特的结晶体地质不适合生物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与其在这里瞎猜,走过去问问岛上的人不就知道了吗?我拍了拍王景的肩膀,他看上去有些傻了。

白色建筑外面就有一群人,他们穿着长袍带着大大的兜帽,围在一团火堆旁边。不用太近也可以看出那长袍材质是非常粗的麻布,一种非常原始的布料。我走过去用英文和他们打招呼,因为长期在海上工作,我自信自己的嗓门足够响亮,可是他们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正当我向他们靠近时一个黑人挡在了我面前,他头发又长又凌乱,厚嘴唇扁鼻梁,上身赤裸,下身围着一种金属似的东西。虽然我们的定位系统故障,但我敢肯定的是我们已经靠近南极大陆,这个黑人的外貌特征却是典型的非洲大陆特征。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用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了一句“你们不该来这里”。

我向他说明了我们船只故障和希望得到帮助的情况,但是他一言不发,只是重复着那句普通话。无奈之下我试图绕过他去问问那些带兜帽的人,他们都低着头,好像故意不希望别人看到他们的脸。这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蹲低身体从上往上,我看到了那人的脸,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我们的随船工程师陈锐。

被我看到之后他慢慢抬起了头,一言不发看着我,那是陈锐的脸的没错,但仔细看瞳孔颜色却很特别,一种暗沉的金黄色,像极了某种爬行动物的眼睛,不用生物学家提醒我也知道没有哪一个人种会有这样的眼睛。既然他不说话那就由我开口,我很直接地问他“陈锐,你为什么在这里?”,他回答说“船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那是陈锐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不像是从眼前这个人身上发出,而像是来自一个很深很深的空洞由下而上传出来。

我不知道王景他们有没有听到,我把刚才看到听到的说给他们听了一遍,他们嘲笑了我,王景决定亲自去看看那个兜帽人,一种怪异的感觉让我阻止了他这样做。我不敢贸然前行,决定先带人回船上。刚到海岸边,我发现郭凤翔和两名船员围着一个人,那是陈锐,他躺在地上,四肢僵硬毫无血色,像是已经死了几天的尸体。船员告诉我他们注意到的时候人已经是这样了。我仔细回想刚刚在火堆旁的一幕,除了那个黑人,带兜帽的人数不刚好是8个吗,和我们的船员人数一样。我不敢再往下想,这不科学,我们是一支科学家队伍,说不定只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释的科学现象。我让医生初步检查了尸体,得出结论和我们看到的一样,推测死亡时间2-3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对于2020年的我们来说,不应该会有什么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我们决定再次回到白色建筑那边一探究竟,这次我们7个人一起。但是当我们再次穿过树林却再也看不到什么白色建筑。那个黑人,兜帽人,火堆全都不见了,就像他们从未出现过。

为了给其家人一个交代我们把陈锐的遗体做了简单处理保存起来,以现在的温度来看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问题。

天快要黑了,这一天就像一场梦,一场嘲笑人类科学的梦。发动机故障没有排除,紧急求救系统依然失灵。一个声音在船舱中回想,所有人都随着声音来到了存放尸体的储藏室,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声音更加强烈,那种熟悉的来自深渊一般的声音,不过这次没有话语,只是“嗡~嗡~”回响,我们关上了门,声音却越来越大。不得以我们把陈锐的尸体扔进了海里。怪异的回响却没有离开。所有人,这些文明世界的人、科学家、医生、水手开始发狂,我杀了他们,把他们全都扔进了海里。来自深渊的回响弥漫在整艘船上,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即使捂住耳朵

日记到这里结束,我本能的把它放进了口袋,我没有在报告中陈述任何关于日记的内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雪豹号船员全部遇难,至今没有找到任何遗体。而那来自深渊的回响似乎也无法从我脑海中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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