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2岁时在广州上班,陈丽华当时24岁就在我上班的附近区里一所小学当体育老师,我在越秀区她在番禺区,有一天她从番禺上来和我讨论她是不是小三的问题。
陈丽华是我同学的表姐,来广州的时候我们曾一起吃过饭。平时也没怎么联系,那天突然发信息说要请我吃饭。我说你来越秀吧,我请。
后来没多久她就到了,我们找了家云南菜馆。因着我同学的缘故,我就顺嘴叫她姐把表字都省掉。
叫了几个特色菜,小二问我们要不要喝酒?我就犯难了,你说和单身女青年一起吃饭吧,主动让别人喝酒好像在使坏。不提这一茬吧,别人又好像觉得你看不起她似的。
我就问,丽华姐,你要不要喝一点?
结果出乎我的所料,她说好啊。我说你喝白的还是喝啤的?她说我喝啤的胀肚子。我一听这是行家呀。于是我们俩人各叫了二两梅子酒,很快就见了底。
我就问要不要再加点。陈丽华说加点吧。反正也心烦,找你聊聊天。
这次每人加了三两。
于是她给我讲起她的故事。
她出生于四川绵阳一个普通的家庭,家里有三姐妹,没有男丁。她的父亲是个酒鬼,每天都要喝得酩酊大醉。喝醉了以后就骂她们都是女娃,没出息,甚至发火还会动手打她们。所以她们三姐妹从小就学会了乖巧灵敏。争取着帮家里多做一点活计。她是从5岁的时候就跟着二姐上山割猪草。那时她的二姐也不过才7岁,比她大不了多少。却背着一个和她身高相差不大的箩筐。
有一次她二姐从山上割完猪草回到家里,她的酒鬼父亲又喝醉了,生气打翻了筐里的猪草,还打骂她们,骂她们女儿没出息。上山这么半天才割了这么点猪草。
那时候天都要黑了,她父亲命令她们要回山上,再割同样分量的猪草。两个年龄加在一起都还是未成年的女孩子,就这样在父亲的咒骂声中重新拿起了镰刀,背起了筐上山割猪草。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接近傍晚,乌云密布,远处传来滚滚的雷声。或许注定这就是一个不寻常的一天。
二姐努力地割猪草。一边还照顾着年仅5岁的她。她说那个时候虽然她只有5岁,可是她记得特别的清楚,她每次上山割猪草都是跟着二姐玩,都是二姐把自己筐里的割满,然后再把她的小筐里也割满姐妹俩才回家。
雷声越来越近,雷声也越来越大,两个年幼的少女无处依靠,无处躲藏。顷刻乌云密布的天,忽然就变了下起了倾盆大雨。
电闪雷鸣,狂风肆虐,风雨交加。两个女孩躲在一棵树下瑟瑟发抖,想回家却不敢,因为她们没有完成父亲的要求,生怕回去再会挨一顿毒打。
可是雨越下越大,她们已然无处藏身,只好彼此搀扶往山下走去。突然陈丽华一个踉跄摔倒了,快速的往山下滑去。
二姐还没来得及解下身上的筐子。一个纵身就向陈丽华跳了过去。因为陈丽华已然坠到了悬崖边上。
二姐用尽她那微薄的力气,终于把陈丽华托上去、远离悬崖。
可是她自己却失足滑下了悬崖。
虽然只有5岁的陈丽华,可是她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大声叫着二姐、二姐、二姐,可是狂风暴雨中她那弱小的声音根本就传递不到。
她没有办法,只好独自下山跑回了山下的家中。她把事情告诉了母亲,发动了乡邻一起去寻找二姐。
可是很不幸,二姐死了,临死之前手还在扶她筐里的那筐猪草。
当二姐的尸体被乡亲们抬到家里的时候,她的酒鬼父亲只是撇了一眼,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又继续喝他的酒。
我听到这里也觉得,这和她是不是小三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说一个人的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非常之大。她只所以活到现在,完全就是为二姐而活,因为她欠二姐一条命,所以她想活得好好的。
所以她发奋读书,考重点中学,上重点高中,考985。
她说我能考上体育系,全是因为小的时候身体素质好,主要的原因是经常被我父亲追着打,所以我就必须要比他跑得更快。
说到这里,她哭了。我听着眼睛也是湿润的,这实在是一个太过于悲伤的故事。
她说我特别想出人头地。出人头地不是为了耀武扬威,不是为了要告诉所有的人,她多么有本事有出息,而是要为了离开她那个家。
我很诧异,我第1次听到有人努力是为了离开她的原生家庭。
终于她大学毕业了,可以自己找工作了。她找了很多份工作,最后还是进了一所重点小学当老师。以她的资质,随便进个高中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她说,一个人一生的教育,孩子阶段最关键。
她说为了进省重点小学,她失去了自己的第1次。
我并没有惊讶,只是和她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然后她问我阳仔,你说我穿什么衣服最好看。我说丽华姐,你身材好人又漂亮,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不,她摇了摇头,她说他们都喜欢,我不穿衣服最好看。
我没有接话,端起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只为那些把她变成今天这样的畜牲们。
有一天我恋爱了,她说。男朋友是学校里的一个副校长。我们都知道他结过婚,而他对我说他已经是离异状态了,没有小孩。
我们俩就这样恋爱了半年,你知道的。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知道第1次发生关系的时候,他有些失望,因为我不是处女。我只好辩解,老家都是山路,骑自行车出了意外。他表示认同,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记得上周他老婆来学校闹,我们所有人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没有离婚,他所谓的离异只是两个人异地而居。
校长知道我和她的事,于是校长和我谈话。说一方面他现在没有离婚,这个是属于干涉别人的家庭,另外学校里很多的工作还离不开他,是学校的青年骨干。
校长的意思,当然也不是说让我辞职,只是说让我与他划清界限。
虽然这份工作我非常的喜欢,可是现在整个学校已经传遍了我是个破鞋,我是小三,我干涉了别人的家庭。
虽然我从小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我特别痛恨这种人。可是却没有想到我活着活着却活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我问她有什么打算,难道是要准备离开了吗?她说我还没有想好,可是如果这么一走了之,我真的无法,割舍我那些可爱的学生们。可是一想到自己劣迹斑斑,名声不好,我又非常的惭愧。
这顿酒我们俩喝了有一斤半。
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可以到此为止。 可是半年后她打电话给我。她说我现在在医院流产,你能不能过来?
我问她孩子是谁的。她说还是那个副校长。我说你们不是分开了吗?她说抬头不见低头见,最终还是冷水泡茶慢慢浓。
我说你为什么不给孩子的父亲打电话呢?她说他老婆现在过来了,他不方便出来。
我就问她,那你现在算什么?
她说没错,我就是个小三,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我本来以为你会和别人不一样。
不,我和别人一样。我很世俗,我很鄙视这种关系。
你来还是不来?给我句痛快话。
不是我种的田,我没有斩草除根的义务。
说完我就挂了。
我并非内心特别鄙视她。只是我们都是成年人,都要为自己负责任。
就在上周我同学给我打电话说表姐要结婚了。邀请我一起参加她的婚礼。
我本来想不去,可是一想毕竟也是大喜的日子,后面还是和我同学一起去了。
婚礼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办的,排场很大。在迎宾处,我又见到了丽华姐。就像我第1次见到她那样单纯清澈,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姑娘。
我甚至一度怀疑,之前的那些故事经历都不是她的。
走到新郎的面前,我上下打量,丽华姐赶紧介绍。说这是我的先生,也是我的前同事,李校长。
我急忙改口连说优秀优秀。
婚礼举办的十分的浪漫,看到丽华姐这么幸福开心。我好像有了些安慰,可是又说不清哪里有些隐隐作痛。
我直到今日都不确定这位李校长是不是她之前说的那位副校长。
不过从我同学的只言片语里,我大概了解到这位李校长手腕儿非同寻常。据说他成功把一位学校教务科的骨干,因涉嫌骚扰学校的女教师,用强硬的手腕直接给下课了。
写到这里,我仿佛想起了丽华姐,有段时间发过一条朋友圈。
犯了错,改了就是个错;
犯一个更大的错,也许就不是错!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