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人

这天,张少来行至黄河沿边,见惊涛拍岸气势滔滔,浪花龙腾虎跃,拍打在石块上,溅得数丈高。张少来暗自犯难,河水凶猛,河面宽阔,轻功一点定然无法过河,这该如何度岸呢?他顺着河道往下走,走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个船夫。这船夫细细高高年纪大,不开口说话。张少来向他说明去向,这才撑着羊皮筏子开路了。

到了对岸,这船夫却不要他的钱,只是冷冷地又原路返回了。此处似乎荒无人烟,未见半个人踪影。张少来远远地看到一处小村落,走进一看却愕然:村里败落,草屋倒塌,蛛丝横挂,倒塌的厨房里的锅炉已经蒙了厚厚的灰尘,许久没开火,这地方是荒地。他又奇怪,那刚刚船夫又是家住哪里呢?

他继续往前走,绿林越密,有猛兽的叫声,其声震耳,枯叶纷纷落。且数量不少,张少来打起十二分精神,动作越加轻,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他循着声音,躲在一棵参天古树后面偷看,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

一条水桶般粗的赤炼蛇和一只比人还高的九尾狐在对峙。那赤炼蛇盘踞着粗长的身子,吐着鲜红的信子,眼神冰冷,发散出腐味的气息。那九尾狐尾巴散开,摇曳张扬,利爪磨地,随时准备战斗。赤炼蛇发起攻击,九尾狐的尾巴猛力一甩,把蛇甩出去。大蛇爬回来再做第二轮攻击。

张少来纳闷:这里的动物是怎么回事,倒比正常的大那许多?这九尾狐不是《山海经》里所绘之物么?这蛇已经这么大,怎么还没有入海成蛟?他有满肚子的疑问,却无人解答。面前的蛇狐之战越来越烈,他七想八想的时候,脚一不留神踩到一截枯枝,他暗呼不妙。一抬头,果然那蛇已经转过身,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扑过来。

逃已来不及了,这蛇速度惊人。爬树?蛇也会。怎么办怎么办?大蛇袭卷着树叶如秋风过境,已经来到眼前。张少来眼前一黑,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住,身体往下坠沉,“哗啦啦”地响动,灰尘凌乱,他闭眼不敢睁开。

许久,没有动静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可笑地紧抱着一陌生男子,便赶紧松开了。四周静悄悄,这是在山洞,壁上有灯,灯火光亮黄明,两件简单的桌椅摆设,这是人住的地方。救他的男子身穿黑衣,皮肤冷白,皮下的血管紫色可见。他忙道谢,男子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男子家中还有妻女,她们来见过客人,便准备餐食,生起火来烤馒头。张少来坐在一边,向男子请教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住在洞里,外面的猛兽和落破的村庄又是怎么回事。汉子递给他一碗茶,看着火堆,回忆起往事来:

“以前,这里是安居乐业的小村庄,种植水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给自足,日子过得闲在。村庄旁边有丛林,每年春秋之际,村民进树林采药,野兽们并不伤害农人。到了夏天潮汛之际,雨水充沛,河水渐长,农民会开放水库放水,并把桥下面悬挂的古剑收起,为的是让山林里的蛇虫跟着大水一起入海。蛇入海成蛟,蛟再遇天缘地利化龙。从我们老祖宗起,这成了心照不宣的约定。

有个农人不愿年年这样,原本水稻一年可三熟,因为放水缘故,一年只能收两熟。他想让那些蠢物改道黄河,不要从村庄走,便在那一年的古剑做了手脚。潮汛期,他自告奋勇去取剑,实际拿了一把假的剑放回祠堂,真剑仍旧悬挂在桥下。蛇类不知情况有变,依旧顺着原道走。经过桥下时,都被那把古剑所伤。小一点的当即暴尸,道行深的游回来才捡了一条命。

那蛇回来决心报复,它们潜入水里,神龙摆尾,立刻把山洪引到岸上,农田和村庄被淹,农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也只好躲在地洞里。我们有错在先,不敢露面。因为古剑仍在桥下,蛇类被困与此,渐渐地地面变成飞禽走兽的世界,他们越长越大,越来越凶恶,我们的生存变得更糟。”

“那没有办法把那剑取下来吗?”张少来问。

“只要地面上人一出现,那些蛇虫鼠蚁就会把我们吞掉,厉害极了。除非黎明晓星悬挂时,方可取下。”

“这有何难。”张少来细细地问了桥的位置,只说明早等候结果便知。

第二天早上,地洞人一家看见桌上放着那把古剑,个个惊喜若狂,他们再三感谢张少来解决了这个困局。张少来只说我还要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用过早饭也便告辞上路了。

返回至黄河边,那羊皮筏子搁在河滩,船夫已不见了。张少来撑船离开这里,这才恍然大悟,那船夫一定是蛇了,久久不能入海,已积了很大的怨气,他待在这里,是等着渡命缘中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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