陉山夜话.52度（四）

        心里有事，闷酒，一杯接一杯，一会就是七两多。要是平常，曹阳是不会醉的，现在已经是懵了。

      一手拿着还有二两多的“赊店老酒”，跌跌撞撞走回房间，洗一把脸，清醒了许多。给老婆打电话，那边没接，又打，还是没人接，应该是静音，怕吵醒孩子。喝点酒，心里闹腾，没人说话，就自言自语，诉说人生不易，说着，说着，说着睡着了。

      早上醒来，天还没亮，看窗外有雾，也不算大，头有点疼，还是起床洗漱，准备出发，往下一个镇，找废铜烂铝。

      白雾弥漫，在绿植间升腾翻滚，仿佛人间仙境。出城才发现，雾越来越大。后悔出来早，还是继续往前开。车速不快，打着双闪。车里播放着“那一天我不得上路，为不安份的心，为自尊的生存，在路上……”

      “咚”，坏事，出车祸了，曹阳一身冷汗。下车一看，一个女孩和一个中年妇女压着一辆自行车。中年妇女脸上有血，她们在哭喊。

      咋办？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咋办。曹阳想起来，有个战友在县车管所当协警，茶余饭后谈到过这方面的事。

      曹阳立即打110报警，这是什么地方也看不明白，记得刚经过一个桥，就报了大概位置。中年妇女头上有个洞，“咕咕”往外冒血。曹阳立即脱下外衣，安在她的头上。两个女人惨叫着，一会就招来一群看热闹的。有人打110，有人打120，有人七嘴八舌说着什么。

        曹阳度秒如年，七上八下，后悔只买了交强险，为了省钱没买三责险。

      救护车先到，把人拉走了。随后交警到了，按要求出示行车证驾驶证，拍照等。曹阳又翻出保险单，打保险公司电话。然后，瘫坐在地上，茫然望着渐渐消失的白雾。

        三天后，中年妇女医治无效死亡，女孩只是擦伤，简单包扎了一下，磁共振、CT、心电图、脑电图等检查后没事。这个女孩是带着她妈进城看病的，有雾，也看不清路。看见有车，躲闪不及。根据交警划分责任，曹阳7分责任，对方3分。保险公司赔付了一部分，经过几天协商，最后商定曹阳赔对方30万元。如果不给，住监狱。30万可不是小数，往哪找嘞？曹阳打电话，找平日关系不错的亲戚、战友、朋友。打了十几个电话，只有4个人共借给3万元。最后还是妹夫转过来27万，才算到底，没住监狱。

      酒桌上的好哥们、好战友只能喝酒闲聊天，借钱还真指望不上。反过来想想，借钱，不是千二八百，还不上，不要了。几万，指望啥还？30万，打工每月3000元工资，不吃不喝？10年也还不上。谁挣钱都不容易，人家看不到希望，怕呀！

      曹阳心里很沉重，隐隐约约听说，妹夫也是不愿意借给这么多，妹子和妹夫生气了，妹子又哭又闹，不能看着哥哥住监狱，如果不帮哥哥就离婚。最后妹夫才转过来27万。

        原打算跟着妹夫干，多少给点工资，慢慢还账。妹夫他爹发话了，不行，这个人不稳重，还好喝酒，二杆子，不用他。钱能还还，还不上，不要了，只当扔沟里了，别在这干，戳个大窟窿。

        曹阳崩溃了，没有技术，下力拉不下脸，干啥嘞？闷，在家喝酒，老婆看见就吵，出来在铁路货场边一个小饭店，要了一瓶“牛二”，就着一盘花生米，一杯，一杯，自斟自饮起来。酒钱，是妹妹偷偷给的，不好意思要，实际真缺钱，还是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