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07 - 草稿

                                                                馋嘴丫头

可能疫情宅在家太闲,我家妞妞的胃口大开,妈:“你明天给我做炸鸡腿呗”,说完张开大嘴“嘎吱”,好像香香脆脆的一支胖鸡腿已经咕噜到嘴里,然后心满意足地到了胃里。我说:你真是个馋嘴丫头,女儿嘴巴可不饶人,她说:“只有馋嘴妈妈才能生出一个馋嘴宝宝。”想一下也是,自己小的时侯也很谗的哟。

生长在八十年代的农村,好面馒头都不够吃,哪里有钱去买零食?所以,我老盼着八月十五,这样姑姑就能拿来南街村的方便面。方便面多香啊,把调料洒在面块上,喀嚓一咬一大块,脆脆的嚼在嘴里越嚼越香,越嚼越有味道,越来劲,常常吃的太大口,噎到了,急忙拿着水瓢往缸里舀一瓢水,咕咕咚咚喝一饮子,伸伸脖子抖落下去,气才能稍微顺点,然后搬张凳子,把水瓢放在上面备用,接着啃。

但能吃到方便面的日子毕竟少数。我和英子常常约在炎炎夏日的午后,(因为这时地里没人)去村边的自留地光顾一番。“老鹰大爷家的草莓今年栽的早,走我们看下去,”英子边走边说。我们俩像猴子一样一蹦三跳的来到草莓地,草莓苗长的很旺盛,可左翻右翻就是找不到草莓的踪迹。忽然英子看到棉花地中间有一片“绿洲”?我俩跳进棉花地,顺着空道像风一样跑起来,无数颗棉花叶像无数片小手肆无忌惮抓着我们的脸,终于到了。愿来是一片小白瓜地,“老鹰大爷可真精,种在地中间打掩护,可孙悟空还是逃不过如来佛祖的手心,被我们发现了,英子得意地说。”可左找右找也不过几个青瓜蛋子,来了岂有空手回的道理,甭管它青的白的拽下来几个用衣服包住,像县令收了贿赂的银子,包的严严实实。“快,原路撤”,英子一声令下,飞也似的跑,由于跑的太快,英子凉鞋六只爪子有三只不愿合作掉下来了,英子只好手提鞋子赤脚跑。我心脏突突突跳个厉害,眼珠不停地环顾四周,不小心拌到了一个桐树枝,人摔了个嘴啃泥,几个小瓜借机四面八方地逃,我也来不及数,捡起来兜住赶快撤,(因为听有人说老鹰大爷有中午逛瓜园的可能)我们一口气跑到小河边,上气不接下气地瘫坐在河沿。英子把几个青瓜蛋子用河水随便洗一下就嘎嘭嘎嘭地啃起来,她啃了一个排球大的,顺手丢给我一个拳头大的。还没吃两口,哇哇地一下子全吐出来,“好苦哇”,英子噙住眼泪说,我说:有那么苦吗,就轻轻用舌头舔一下,连舌头竟然都涩了,这个小瓜等于夭折呀,我随手把它丢到河里。这样的一半吃掉,一半扔在河里,说不清嘴里是苦还是甜,肚子倒是鼓鼓地像个西瓜,最后一个瓜皮英子嗖的一下滑过水面,击起三个漂亮的小水圈,河面上顿时漂着几个呲牙咧嘴的小脑袋,顺着水波打转转。

晚上,老鹰大娘同我妈在门口大街上说:“不知道是哪家的毛孩子,拽掉了瓜又不吃,棉花地里掉了两个,我不小心踩上,差点摔了一跤,北边丢的满河都是,河里的小瓜瞪着眼睛死都不瞑目,我抓住了她(他),绝不轻饶。”她气得咬牙切齿,我听到浑身起鸡皮疙瘩,感到全身出奇的痒,第二天早上,脸痒的要抓破皮,妈一把拉住我的手——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疹,“这是怎么搞的,昨天还好好的?”,我哪里敢说实话,我说我去河里游泳了,嗯,好像也不对,我压根没去过河边,我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妈妈给我搽点腓子粉,说:“以后中午不能跑出去,”我说妈没事的,不痒,真的,其实我痒的想把头剁掉了。

第二天早上我同英子一块上学,英子的眼睛肿的像桃子,我说英子你眼咋了?英子说:“妈看到我的鞋爪子分家,气的用鞋底打我屁股,边打边还说:人家一个夏天一双凉鞋还穿不烂,你一个月不到就烂个两双,再坏了你就天天赤脚走路,实在伺候不了你这个大仙。嗬,你说,至于吗,一双鞋才两元钱,把我屁股打得这么痛。”英子边说边又呜呜地哭起来。看来做坏事是要受到惩罚的……

我们必须稍安勿躁,盼到秋收。

秋收时节,到处都弥漫着芳香。小银钱似的花生急不可待地破土而出,一串串弥勒佛似地腆着滚圆的肚子,英子可急得流口水了,打牙祭的美好时光来咯。

我们用铁锹在地里挖个小槽,把里面的土倒出来,然后去挖番薯,找不到抓勾,就用铁锹挖,铁锹常铲到番薯粉红的肌肉上,一个完整的番薯被我们斩成好几段,望着七零八散的小手指大的红薯,我们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边很颓丧地一屁股坐下来。忽然英子的眼睛骨碌一下,一颗已长出地面的番薯引起英子的注意,不取你来还取谁?为了保险起见,徒手挖吧,我和英子跪在地上,蹶着屁股像兔子扒窝一样,一会儿汗珠啪啪像下雨的似的,手累的酸痛,歇下,继续,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合我们二人之力,番薯灵魂出窍了——一颗水灵灵的大番薯。英子闭上眼睛,无限陶醉地说一问:“好香啊,我亲爱的小番薯。”说完她还吻上一大口,吻的嘴巴上都是泥,我说英子你咋看都不像女孩子,英子说:“那以后你做我娘子了”。我们闹腾够了又去捧了几捧饱满的花生。怎么烤呢?才想起来没柴火,要去捡一些干柴棒。                                                                                                  我和英子一起去槐树林,槐树林方圆几百平方米,我们经常去林荫下割草的,狂风吹起,树枝嘎嘎作响,大大小小的树枝掉落在地,大的早被人捡走,这时侯只剩下小枝,我和英子一个一个地捡在一起,一袋烟工夫,每个人捡了一小捆,正抱起回去,英子“呀”的一声,原来一根粗刺扎进手指肚里,我忙过来帮她拔刺,用手捏紧像拔地桩一样,刺一拔下来了,血“突突突”地流个不停,英子见状顿时哇哇哭起来,我又到处东一头,西一头地找蒲公英,找到了蒲公英像老牛嚼草一样倒个稀巴烂,然后迅速地按在伤口上,约莫按有五分钟,血竟止住了。这是大人们在被利器划破了经常用的法子,省钱又好用。

  一回到目的地我们就忙活起来。英子在一旁烧花生,我把木材棒均匀摆在槽上,赤溜溜的大红薯放中间,用干花生秧开始点火,那火柴棒头药有的多,有的少,划一根没点着,再来一根,火终于燃起来了,我开始慢慢加干柴,火正旺着呢一压上干柴一下子压灭了,我用一根棍子挑起柴禾,吸了一大口气,呼,一大口直吹向火点,嘭,火又起来了,我的脸上头上飞满了灰屑,连眼睫毛上都是,用袖子擦一下,这下好了,英子看到我笑得我东倒西歪,她拿根小树枝同我描眉,边动手边还说:“越来越俊了小妮子哈,来我为你好好梳妆一下,保证回家你妈认不得你。”我们边打闹边烧,红薯足足烧了一个小时,还一边软一边硬,我索性不管了,吃英子烧的花生,这个丫头火烧的太大,好好的花生烧成了炭,拨开一个里面黑不溜啾的,嚼一下都是苦的,我说:英子来让为师教下你这个徒弟,我把带有花生的秧堆在一起烧,只见一下子火势汹汹,火光冲天,我们两个顿时都慌了,怎么办啊?又没有水,把花生秧赶快抱到远的地方,这样连起来烧会变成火海的。

正在慌乱时,忽然爸爸骑了辆自行车飞似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说:“你们这两个丫头片子,在这烧大火呢?屁股痒痒了,是吗?”我们一看我爸来了,还不赶快跑,等着挨打呀,撒开跑的比兔子还快。爸爸站着对我们喊:“站住,回来,把火扑灭我同你们烧。”由于隔离的快,爸爸从深井打几桶水,火一会就灭了,爸爸拿来一些小树枝,捧一捧干花生放在火中间,火徐徐地燃起来,但不大,花生慢慢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等一会,花生不炸了,爸爸熄了火,把花生用棍子扒在一边,还没冷却下来,英子马上伸手去拿,烫的连忙甩手,嘴里喊着“嚯嚯嚯”,我忙逗她道:好好罚一下你这个贪吃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爸爸把红薯从槽上拿下来,两边都软了,嗯,好香啊,胜过世间任何佳肴。爸爸从地里挖出比红萝卜稍粗的番署,摆上半个小时烧好了,我们这才省悟道:我们挖的番薯太粗壮了,把人饿的肚子咕咕叫,还吃不到。烧花生也尽量要干些,火不能太大,烧个七八成熟,要凉一会才能吃。真是做什么都有巧啊,我们三人围着火堆一直坐到月亮出来,我们两个馋嘴丫头好好地解了解馋。爸爸从井里打桶水,让我们这两个小花猫洗洗脸。我们对爸说:明天我们还来烧,爸爸指着我们的脑袋说:“真是一对货真价实的馋嘴丫头。”

馋嘴丫头,想到此时,我扑嗤笑出声来,决定明天就给妮炸鸡腿去,然后一边做一边同她讲关于我和英子馋嘴的故事。因为那些往事像蜜一样甜在我们的心里,我们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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