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G 音乐推荐】《仰げば尊し》的前世今生

2016 年，一部名为《仰げば尊し》（中译名：敬仰吾师）的日剧在 TBS 电视台开始播映。这部作品基于石川高子的小说改编，而原作小说则取材自真实故事。虽然剧情略显老套而缺乏戏剧性，但是仍然不禁让人回想曾经与恩师的点点滴滴。而配乐家高见优改编的，在剧中多达八个版本的同名歌曲《仰げば尊し》，则是这份感动最好的催化剂。

作为日本文部科学省指定的几首校园歌曲之一，《仰げば尊し》自然也成了 ACG 界的常用曲目。这首歌在《Angel Beats!》、《日常》、《学园孤岛》等动画作品中进行了重新编曲与演唱，在动画《飞跃巅峰》与特摄剧《梦比欧斯奥特曼》中也作为 BGM 出现，而在钟表社的 galgame《フラテルニテ》中，几位主要角色的声优也对这首歌进行了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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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げば尊し》的曲调来源有两种说法。一说此曲由日本教育家伊泽修二于 1884 年作，而在 2011 年，有人在一本 1871 年的美国乐谱《The Song Echo》中发现了与此曲同一曲调的作品《Song for the Close of School》，但这部作品疑似在美国校园中失传，其词曲作者只留下了简写的姓名，已不可考。所幸这首英文歌曲的乐谱保留了下来。

《Song for the Close of School》的钢琴谱

与在美国所受到的冷遇恰好相反，这首歌在文化体系迥异的近代日本，却受到了国民级的礼遇。现在我们所知的《仰げば尊し》，是由「日本近代辞书之父」，日本首部现代意义的辞典《言海》的编者大槻文彦领衔创作成的。而在前面提及的教育家伊泽修二的建议下，此曲被收录进文部科学省出版的小学生歌曲集中，成为官方指定的校园歌曲。这一政策甚至在今天仍被文部省不太严谨地落实着。可以说，这首歌是日本现代教育体系建立百年以来，无数学子的童年与青春中不可磨灭的烙印。

在机缘巧合之下，这首歌也与中国结下了不解之缘。在日占时期，这首歌成为台湾「国民教育」的一部分。战后，国民政府将之改填中文歌词。这一份作者不详的歌词，就是那句著名的「青青校树 萋萋庭草」的来源。而在 1926 年的绍兴，《仰げば尊し》的曲调则与一所日后的百年名校互相成就。著名金石学家、书画家，有「一身精三艺，九十臻高峰」之美誉的钱君匋先生，此时从刚从上海艺术师范学校（后并入上海艺术大学，1928 年停办）毕业。正如当时大多数学者一样，他兼任着数份大学、中学教职。在诸暨县立中学校（今诸暨中学）任音乐教师时，感于当时高涨的北伐热情，遂以这首歌的曲调填词，为诸暨中学创作了传唱至今的校歌。

不论是已经失传的英美民歌，还是日本现代教育的见证者；不论是沦为文化侵略的工具，还是成为北伐进军的壮行曲；不论是成为 ACG 亚文化的一部分，还是成为主流电视剧中的催化剂，《仰げば尊し》所带给我们的，永远是它优美旋律中最初的那份感动。或许，真正优秀的音乐作品，确实能够突破语言的障壁、政治的立场、民族的争斗。这样的音乐，应该是全人类共同的财富。

附：《仰げば尊し》（Song for the Close of School）四份填词

Song for the Close of School 词作者：T. H. Brosnan

We part today to meet, perchance,

Till God shall call us home;

And from this room we wander forth,

Alone, alone to roam.

And friends we've known in childhood's days

May live but in the past,

But in the realms of light and love

May we all meet at last.

Farewell old room, within thy walls

No more with joy we'll meet;

Nor voices join in morning song,

Nor ev'ning hymn repeat.

But when in future years we dream

Of scenes of love and truth,

Our fondest tho'ts will be of thee,

The school-room of our youth.

Farewell to thee we loved so well,

Farewell our schoolmates dear;

The tie is rent that linked our souls

In happy union here.

Our hands are clasped, our hearts are full,

And tears bedew each eye;

Ah, 'tis a time for fond regrets,

When school-mates say "Good Bye"

仰げば尊し（1884 版） 词作者：大槻文彦 等

仰げば　尊し　我が师の恩

教（おしえ）の庭にも　はや几年（いくとせ）

思えば　いと疾（と）し　この年月（としつき）

今こそ　别れめ　いざさらば

互（たがい）に睦（むつみ）し　日ごろの恩

别（わか）るる后（のち）にも　やよ　忘るな

身を立て　名をあげ　やよ　励めよ

今こそ　别れめ　いざさらば

朝夕　驯（な）れにし　学びの窗

蛍の灯火（ともしび）　积む白雪（しらゆき）

忘るる　间（ま）ぞなき　ゆく年月

今こそ　别れめ　いざさらば

毕业歌（青青校树） 词作者：佚名

青青校树　萋萋庭草　欣霑化雨如膏

笔砚相亲　晨昏欢笑　奈何离别今朝

世路多歧　人海辽阔　扬帆待发清晓

诲我谆谆　南针在抱　仰瞻师道山高

青青校树　灼灼庭花　记取囊萤窗下

琢磨几载　羡君玉就　而今光彩焕发

鹏程万里　才高志大　伫看负起中华

听唱骊歌　难舍旧雨　何年重遇天涯

青青校树　烈烈朝阳　宗邦桑梓重光

海陆天空　到处开放　男儿志在四方

民主共和　自由平等　任凭农工兵商

去去建树　前行后继　提携同上康庄

诸暨中学校歌（此曲仅一段） 词作者：钱君匋

陶山苍苍　浣水泱泱　我越灵秀共仰

十年生聚　十年教训　好把黄金铸像

校傍文庙　望重暨阳　莫负桃李风光

愿我后学　快着先鞭　竞起力图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