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精读Vol.062：第五回批注精读（3）

及看了这两句，纵然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亦断断不肯在这里了。忙说：“快出去！快出去！”秦氏听了笑道：“这里还不好，可往那里去呢？不然，往我屋里去吧。”宝玉点头微笑。有一个嬷嬷说道：“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礼？”秦氏笑道：“嗳哟哟！不怕他恼。他能多大了，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看见我那个兄弟来了，虽然与宝叔同年，两个人若站在一处，只怕那个还高些呢。”宝玉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带他来我瞧瞧。”众人笑道：“隔着二三十里，往哪里带去？见的日子有呢。”说着，大家来至秦氏房中。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了人来。宝玉便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进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是：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涟珠帐。宝玉含笑连说：“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于是，众奶母伏侍宝玉卧好，款款散了，只留袭人、媚人、晴雯、麝月四个丫鬟为伴。秦氏便吩咐小丫鬟们，好生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

【批注】秦可卿为贾宝玉安排的“功名房”显然让贾宝玉很不满意，但是偌大一个贾府，这个房子贾宝玉住不惯换一间客房自然就可以了，但是秦可卿却让贾宝玉到自己卧房去休息，这显然就有些不合常理了。所以一个下人嬷嬷都提醒说，但是秦可卿却以宝玉年纪尚小为由认可了，通过前后文推断，此时贾宝玉应该是少年时期，用现在话说也已经进入青春期了，就算假如还小作为叔叔住在侄儿媳房中，这也不符合大家族礼法，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让贾宝玉住在一个女子的闺房中显然都是不合理的，但是秦可卿却毫不介意，可见她对所谓的封建礼法从来就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过。

 

【批注】秦可卿卧房与先前的“功名房”形成鲜明对比，两者虽然都是装饰精美，但是在细节之处是完全不同的。秦可卿卧房中的画是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图上画的就是杨贵妃睡觉时的场景，悬的对联是秦观的“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配合图画说的也是女子睡觉时候的场景，总之这幅画与对联都有着男女风月之情的暗示在其中，不仅如此，秦可卿房间里的其他事物也是如此，都是一些历史上著名女子用过的东西，这一则表现了秦可卿女子闺房的独特，二则暗示贾府的奢华富贵，三则也与《海棠春睡图》与秦观的对联互相呼应，形成了一个充满了男女风月之情的场所。贾宝玉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里，再配上女子闺房中的香气，自然也就要做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