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村万斋X羽生结弦:两代晴明探讨表演的奥义

  冬奥会刚开幕的时候电视上就被羽生结弦的训练场景霸屏，开玩笑说他比完就好了，老公说你太天真了，比完要是赢了那两个月电视里都得是他。事实确实如此，他成为66年以来连霸奥运的王者，其他选手和冰场上的他一比，气场便输了一截。

      尤其喜爱自由滑节目《SEIMEI》，不能不叹服，他的确符合我心中少年晴明的样子。说是少年晴明，除了23岁的少年感，还因为之前已经有了一个无人可以超越的晴明——野村万斋，连《阴阳师》作者梦枕貘都坦言，没人比他更像晴明，漫画、电影也都以他的形象作为本体进行创作。两人的长相非常像父子，尤其是眼神，谈笑时眼神明亮富有灵气，表演时坚毅似乎看破一切，时而仿佛还抱有杀气。加上安倍晴明的身世，所以大家戏虐地称他们为大狐狸和小狐狸。

      在网上看到了15年他们对谈的视频，简直就像挖到了宝贝，两个追求着极限的灵魂，两代晴明间的场与场发生着连接。正是这一次由羽生发起的谈话邀请，把他的节目从体育比赛再次上升到艺术表演的范畴。

      话题一起，野村首先提到了「型」，也就是表演中的程式，每个表演都有套路，但根据服装、配饰的不同，必须细究每个动作背后的含义，例如羽生原本照着电影做的起始动作，如果仅仅是模仿让人看了略有一些莫名，野村修改之后，这个动作便成了一手遮天，一手作咒，重心沉在脚上，意味“天地人都在掌控中”。就这样，一场花滑表演成了一次哲学探讨。

        禅意不仅于此，野村提到和西方填充满内容的表演相比，日本更重视留白，即在无与静中积蓄能量，通过外在感官可能察觉不到的自在变化，由弱至强，从收到放，用一部分的收敛突出释放的效果，由表演者来主控节奏，才能让演出变得富有生命。花滑中绕场、加速，再导入四周跳，就是一个序破急的过程。同一个节目不断被演出，熟悉的观众早已经知道你每一步会做什么，所以一个好的表演者要善于给在场观众展示意料之外更进一步的自己，体现多样的生命力。这正是两人作为狂言艺术家和花滑运动员共同的宿命。

        当然，是比赛不免要提及成败，羽生说哪怕有小失误也想要保证表演的完整性。野村希望他在当下忘却失误，因为“虽说追求完美是本职工作，但正因为遇到一些意外，才可以从某个场景的重压中逃脱出来”，再重新回到轨道中就好。

      最后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不要受制于太多侧面因素的影响，比如场地、观众、评审、乃至于前一位选手的表演，赛前有意识地去体会，框定掌控的意识范围，切不要对此抱有敌对的态度，使之成为对自己有利的一部分吸收进来，控住全场，和观众保持交流，让他们跟着自己的节奏去走。当你学会俯观森罗万象，驾驭四方气场，能够顺利传送出意念，自己便和周边空气化作一体，失去了自我意识，达到精神性的传递了。教导羽生从自然中吸取灵气，再将自己化作自然一部分的野村，自己就是这一理念的践行者。所以很难得的看一个人会觉得他如此抽象，所谓的灵性和仙气便是由此而来的吧。

      看得出整场谈论中羽生紧张的程度以及对谈后吸饱养分般的满足感。之后他一直践行着尊长的教导，包括后来包下了整个冰场，一个一个动作请教野村，让晴明变得更“晴明”，所以有了15年那一次NHK杯的超高分，也有了这场勇士归来，即使带伤表演略有瑕疵，但他将各种因素化作自己的武器，不仅掌控住全场，他的气场甚至还漫出了电视，让看比赛的所有人备受感染，这一切如此之难，但他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