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一种大眼的诗学

      与老程大学同窗四载,但因为同系不同班,加之本人一贯正确而坚定的性取向,所以尽管老程生有一双明媚无比的大眼,却也一直未能入我法眼。

      依生物学的视角,眼睛的大小与宿主对世界的好奇度和探索欲呈正比(各位可揽镜自照,自行脑补)。时尚大V菲拉格慕·古奇(Ferragamo·Gucci)将大眼男做了两种区分,一种深邃、通达或曰机敏(如我);另一种单纯、率真或曰呆萌。老程照例是例外,恰似薛定谔的那只猫,始终处于机敏与呆萌的无序随机切换状态。像极了一种天地初开时的错乱与混沌,表达的倒也是一种另类的诗意或曰诗学。

      事实上这也正是我读老程新书《这些年我们错过的汉字》时的感受。与老程的真正熟悉,始于毕业二十余年后。彼时的他,依然大眼如昨,只是初心已改,从坐拥德州费城滨州名郡的美丽兼富强齐鲁断舍离,西迁京师,学至博士前,执教皇城根。后乘微信勃发之际窃得大学同学群主席位,于是乎课堂上师貌岸然传教,手机里一本正经撒泼一一我暗自揣度,老程说字,之所以始于端庄考究的引经据典,终于旁逸斜出的插科打诨,这种庖丁杀鸡式的异化解构手法,料是源于他的这种身份认同的紊乱和心理归属的犹疑。往往笔走龙蛇酣畅淋漓之际,便是正经与乱扯齐飞,隽语共俗说一色的高潮上演之时。俨然偶尔清醒的梵高与难得糊涂的郑燮之跨时空结合体。这种斑驳与错位,足以让我在阅读时还来不及品味一种好不容易喧腾入港的庄严感,便被程式诙谐迎头狙击,最终以眼前浮现出老程那双招牌式的大眼而告终。

      犹记汪国真前身、鸡汤散文鼻祖杨朔大师名作《荔枝蜜》,篇末大抵是说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变成了一只小蜜蜂之类。该文入选中学课本后,影响可谓深远。一代代的初中生在应景命题作文里纷纷把自己梦成了老虎、猴子、孺子牛、千里马甚至驴。只是常识告诉我们:无论从遗传还是进化的角度,人类其实是永远不可能把自己梦成动物的。庄周晓梦迷蝴蝶,不过是先哲的奇丽想象,这个桥段就像一块枇杷皮(那时应该还没有引进香蕉),被老庄一掷千年之后,终于被杨朔义无反顾的踩了上去一一同样还有鲁迅,先生笔下的狂人,居然能从字缝里瞅出“吃人”二字,逻辑之生硬、臆造之刻意已然难逃读者的指摘。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们都不如老程的文章:庄而不装,谐而不邪,深浅有度,少长咸宜。何况法眼如我者,能从老程那双大眼里读懂八个字:笑看人生,活出自我一一老程这厮,精着呢,不止精于对方块字的钻研,那庄谐交替间绽放的机锋,以及收放自如的机智,流露的同样是他的对世事人生的一种参透,一种洒脱与从容。

      话说回来,这些年我们错过的汉字与那些年错过的姑娘们一样,都是不堪审视和回首的。前者足以击垮你的自以为是,后者则不断敲打你的自作多情一一不过,青春既然是一本太仓促的书,我们又何必要计较那几个错字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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