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事二三

吃过晚饭洗了碗把冰箱里的最后一个吹肝拿出来煮上,然后到卧室写写画画一番。一个小时左右,把洗完澡的姑娘安顿好,去把煮熟的吹肝切好装盘放冰箱。因为吹肝制作方法特殊,在外面是吃不到的,每次回家但凡有吹肝的那一餐饭,我的眼睛基本都是绕着吹肝转的。家里切好的吹肝没吃完放在饭桌上的,我进出厨房总是顺手抓两块当零食,两块又两块,吹肝很快就光盘了。不善表达的父母,总是把对子女的关爱寄托在一道道精心准备的美食里,过年回去看到母亲腌制的吹肝,日日挂在太阳下晾晒,挂出去,又收进来,仔细翻看腌制的效果,跟我嘟囔着还要经过怎样的晾晒便可烹煮,我是没有耐性如父辈那般花长时间去等待一道美食出炉的,于是我总是应付着回答母亲:哦,是的啊。

离开家时,父母像以往一样让我带上这个带上那个,我嫌麻烦,母亲就把两个吹肝用塑料袋层层叠叠套起来塞到我的箱子里。在海口,犯起馋来便翻出一块来煮煮切切当做零食解馋了。冰箱里还有母亲寄过来的乳扇,每次跟母亲说不要寄,我很少有时间炸乳扇,而且就算炸了也不好吃,可我的母亲不管这么多,你不吃你姑娘也要吃,她总是这么说着,不过三四天,乳扇就被整齐地切好摆放在真空包装的袋子里寄到了。前些年,父亲连着给我寄了两年的羊腿,半腌的羊腿,第一次两只,第二次四只。愁煞了我,切不动,不会煮,而且煮了也不似在老家那般美味了,吃食的味道与各地水土是有很大关系的,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沿海城市实用高原美食,口感是不一样的。以前把扇贝、生蚝、鲍鱼打冰空运回去,在高原吃起来又不是那个味道了,太冷的天气,海鲜出锅一冷就腥。同样,在高原被誉为待客上品的羊腿在闷热潮湿的沿海城市烹饪出来,羊膻味在闷热的环境中仿佛已拒人以千里之外。母亲兴致勃勃地打来电话,你父亲买了四个羊腿,给你腌上了。怎么又买,不要准备了,真的不会煮,不要给我寄来!我总是这样发自肺腑地说。可过一段时间,腌制好的羊腿就漂洋过海地来了。我扛着一纸箱肉回到家,打开冰箱看着一冰箱母亲寄来的腊肉和酥油苦笑,翻翻整整又把羊腿塞进去。“不要再给我寄了”!我跟妈妈说。可我知道这句话她听不见。

过上一段时间,母亲又会打来电话,松茸上市了,你爸去买了几十斤,回来切了给你晒上了,过段时间晒好就给你寄来了。脑海里总是呈现出父亲拿出牙刷仔细把松茸根上的泥土刷干净,切成片,把松茸整齐放在簸箕里,早晨搬出去晒在花坛上,下午搬回家的场景,日复一日的搬出搬进,几十斤松茸最后就浓缩成两三斤的干松茸。晒好之后,父母是一片不留的,全部寄给我,或者等我回家时给我装上。他们的说法是泥腥味太重,吃不惯。我在千里之外吃上的松茸炖鸡,是父亲辛苦了一两月才收货的美味。

父母们对孩子的给予,真正验证了那句话:真正想要给你的,从来不会问你要不要。他们总是要把自己觉得最好的,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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