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跑一只狗

我坐在小区的石凳上,晚风习习,它缓慢地吹向我,把我的坐姿吹成了半仰的睡姿。逗狗的大妈带着狗和她的小姑娘从我身边走过,我瞪了一眼那只狗,它便一往无前地奔跑起来,小姑娘倒是不恼火,傻痴痴看着大妈飞奔而去的背影咯吱咯吱地笑。我从未了解到,自己的眼神具有此等威力,却因此陷入了一种荒唐的境地:我在一所和我丝毫无关的小区里,用眼神吓跑了一只金贵的拉布拉多犬。

我今日的使命是模糊不清的,只是在隐约间感到一种很遥远的召唤。似乎在不久之前我曾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却在在那里丢掉了某些重要的东西,从此就变得患得患失,风稍微大一点就会感到阵阵心痛。

心痛是生命的风湿病,总是间歇性发作,但能感到疼痛,至少证明心还未枯竭。这样想来,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尽管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

我走出小区,走入车来人往的洪流中,顿时汗毛直立。我是一个不太会忘记的人,换句话说,我的记忆力出奇的好,尤其是对那些求而不得的东西,时常保持着悔不当初的幽愤。火药需要引信,而郁结则只需要一处恰达好处的指引,则能去往无止境的遐思。

这是一份不太能启齿的遐思,对于青少年的思想健康可能会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但我不得不说,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有倾诉的欲望。

事情是这个样子,那一天我和黑毛衣在酒店的过道里碰到,她的腮红很好看,身材苗条而丰腴,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正抬手往那张精致的樱桃小嘴里送。就在这一瞬间我和她四目相对,并无可救药的爱上可她。我看入了迷,借着惯性越靠越近,就在我的嘴快靠近她那挺俊的鼻尖时,她猛地往后一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啐了一大口唾沫星子。

我秉承着好男不跟女斗的优良传统,一把抹了脸上的口水,情不自禁地舔了舔,似乎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蜂蜜味道。

然而事情在一分钟之内就发生了急剧的转折——她的脚步消失在楼梯口五秒钟之后,我紧步跟了上去,又过了二十秒,我从另一楼的门口转出。

从那一刻开始,我保持歪头观望的姿势足足有五分钟之久。

黑毛衣一手夹着烟,一手挽着一哥们的脖子,左脚高高提起,弯成弓形,那哥们背靠着墙,双手像泥鳅一样在黑毛衣的臀部上来回婆娑。

渐渐的,黑毛衣的娇喘声大了起来,她扔掉烟,两片薄薄的嘴唇终于和对面搅在了一起。

我实在是觉得痛彻心扉,不忍直视,奈何身子像被下了蛊,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连眼睛都没法闭上,于是乎,我变成了一座年久失修的庙宇,垂垂老矣却迟迟不垮掉。原地爆炸或者立刻瞎掉成为此刻我唯二的心愿。我为黑毛衣的报复性行为感到羞耻,她总是用自由的名义替自己的任性开脱,这导致她常常沉迷于赌气式的行为中无法自拔。比如说这一次,她为了证明我不配得到她的爱,竟然主动去拥吻一个陌生人,我若是中了她的套,就会气的吐血。像我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深谙其中原委,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着了她的道,于是我假装无所谓,还刻意扬了扬我浓密的眉毛以示云淡风轻。

他们完事后,黑毛衣慢悠悠的朝我走了过来,她的脸上红晕尚在,多了几分妩媚,她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之后塞到我微张的嘴里。

我不为所动,虽然我早就恢复知觉,人就是这样,一旦假装睡着就不会轻易醒来。

我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她。

她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倦意和一丝无可奈何的味道。紧接着,她伸出双手捧住我的脸,轻轻地吻了下我的额头。

“老大哥,对不起,无法爱你是我的使命。我吻了你一下,这已经很荒唐了。”

我没有说话,推开她,推开门,立刻掉进了人来车往的洪流中。

公交车到了,我被人群挤上了车。

我隔着玻璃朝她挥手,她抿嘴一笑,一把搂住那哥们,开始了又一轮的报复。

我环顾一周,车上的人都带着面具,都默不作声,都傻傻的看着窗外,像流水线上的标准化商品。

此时,车里响起刺耳的到站提示音。

我茫然走下车,远远看到小区的那条狗正朝我狂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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