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风义兼师友,绕梁长系旧人思

我以前写过一篇描写当地名胜古迹的散文,发表在集团内刊上,有一位领导读过后跟我说了一句话,记到现在。他说“文章的最高境界不是华丽词语的堆砌,不是技巧上的雕琢,最好的文章是朴素的。”含蓄的说我那篇文章有点造作和刻意,遣词造句太雕琢,当时我还不服,自己觉得文章写的是我的真情实感,现在想来当时毫无写作技巧,所谓笔下感情也是生生硬挤出来的。多年下来,我越来越感到朴素语言的力量。

近年来怀念类的文章最喜读,这本《平生风义兼师友》分上中下三辑,大都是怀念学者、大学教授、作家、记者等,所怀之人有唐德刚、高华、章培恒、谭其骧、金隄、丁聪、黄裳、史铁生等,陈四益作的序《嗟我怀人》中,“透过人的遭际,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社会、一个世界”,和史书相比,这类怀人之作细节丰富、多从侧面展示生活,绝不枯燥乏味,看得兴致盎然。

1.我们是幸运的少数,能够卸下生活的负担,专注于自己的精神生活。

《怀张宪》里,作者林岗,怀念故去同事兼友人张宪,他们同是中山大学老师,在北京一个进修班上偶然结识,言谈温和含蓄“象一位不着装的神父”的张宪,提倡灵修,对哲学有深刻认识,对好友“信仰是什么”的提问,回答“信仰就是盼望那所看不见的”。

每个生命都是暂时的,只有那超越于生命,比生命更高的,才能使生命的灵性得到提升。

对于好友的关于校园、关于世俗生活的牢骚和不满,张宪则是心平气静,“仿佛不是生活在红尘滚滚的校园”,有一种难得的满足与安宁,一种强大的“精神贵族”的气质。

我们已经很幸福了,我们是幸运的少数,能够卸下生活的负担,专注于自己的精神生活。世界上的人,有多少能够体验到这其中神明的快乐?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精神生活里,“精神贵族”气质造就了一个精神的城堡,希望我们都是自己城堡里的“伯爵”,足以阻挡世俗世界的尘埃。

2.绕梁长系旧人思----两度为妾,委屈半生

在《绕梁长系旧人思》中,作者蔡登山写过《梅兰芳与孟小冬》一书,而有机缘采访杜月笙的女儿杜美霞,杜美霞是姚玉兰所生,姚玉兰与孟小冬自小相识,闺中密友,后来孟小冬之所以嫁给杜月笙,闺密姚玉兰的影响必不能少。孟小冬一直在香港生活,晚年受姚玉兰之邀前往台湾定居,十年后病死在台北。

这是本书唯一有多幅图片的文章,照片上的孟小冬矜持、严肃,她的面容秀气,身材纤细,就是晚年和好友张大千的合影,也是不苟言笑,气质孤傲端然,看着照片里中年以后的她,不知哪儿觉得似曾相识。我从她的照片上,好象看到了中老年的我。

梨园应是女中贤,余派声腔亦可传。

地狱天堂都一梦,烟霞窟里送芳年。----余叔岩的好友、收藏家、票友张伯驹为孟小冬作的诗

3.丁聪往事

“陈文丁画”,陈四益的文,丁聪为之配的漫画。我小时候父亲常年订阅《讽刺与幽默》《漫画选刊》,上面几乎每期都有丁聪的漫画,丁聪自称“小丁”,八九十年代已经是七老八十的“老丁”了,却童心未泯,自画像也是胖胖的极像弥勒,实际看他本人照片没有自画的那么圆胖脸。

陈四益的名字也是很眼熟,印象中应该是和丁聪差不多年纪的老先生,却是小丁聪 23岁的“晚辈”,两人合作经年,本文是为丁聪一段“陈年公案”鸣不平的,抗战时期丁聪曾在成都的美国陆军情报局驻华办事处心理作战处工作了不到半年,在此期间,丁聪创作了些反日的漫画。但是没有证明人,没有证明材料,这段经历成了他日后挥之不去、无法解释清楚的噩梦,各种的运动如影随形。在丁聪去世一周年的时候,美国国会图书馆的玛霞女士,一位丁聪艺术的研究者,带来了几位丁聪在抗战时期的漫画传单和复印件,间接证明了这段被重重怀疑、一辈子也没自证清白的历史公案。

中国的抗战是全民的抗战,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之际,民族的大义是不应该以党派论是非的。丁聪在“心理作战处”的工作性质,这些漫画,应当是确凿的证据。一辈子没说清的问题,应该算是说清楚了,未结的公案也应当可以了结了。可惜的是,公案了结之时,已是丁聪去世一周年之日,是否“更正”、“昭雪”,并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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