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马蜂窝》39

当许状把最后一个窨井盖搬上车的时候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说：“牛子，你先走，我还得找点砖块把这里围起来，真掉进人去，咱们可是坏了八辈子良心了！”牛子看了看四周，悄声叮嘱到：“状哥，你也快点，别让人看见了！”许状摆了摆手没再说话。看着牛子的车走远了，他在周围的绿化带中找寻着砖块石块一类的东西……

许状和牛子被分到了一个组，今天是他俩倒腾窨井盖的第二天，由于白天不能干，晚上那些没监控的地方又被其他兄弟提前下把了，所以直到现在才把黑才安排的任务完成。在干活的过程中，俩人也是一肚子的怨言，说干这事就是缺德丧良心的勾当，生孩子会没屁眼的。

虽然俩人跟随黑才风风雨雨地拼杀了好几年了，但是干这种偷摸的事情还真是头一遭，尽管心里有诸多的不情愿，无奈是老大的指令，自然不敢有半分的违背。为了能减轻良心上的那种自责，他俩一致决定，每当取走一个井盖的时候都在周围做一个围挡，用以提示路人，尽量减少意外的发生。

许状快速地在窨井口摆放着砖块，忽然听到身后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天呀，快闪！快闪！”刚刚转过半个身子的许状就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自己给撞开了出去，几个翻滚之后在离下水道口几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就听到车子倒地和一个女孩的惊叫声。

许状强忍着疼痛刚要张口大骂，一股女孩特有的体香迎面扑来，抬头一看，一个身着白色羽绒服，带着口罩的女孩正做出要来搀扶他的姿势。许状张了张口把刚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上班晚了，骑得有点快，再加上光线不好，没注意到你，给你撞坏了吧？来，我扶你起来！”女孩一连串地解释着，语气中充满了歉意和不安。

“幸亏你撞上我，要不然你可惨了！”边说便冲着身边的井口努了努嘴。女孩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身边是一个黑咕隆咚的下水道井口，黑漆漆的，就像深夜中的一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吞噬什么似的。这一下子就让女孩惊出了一身冷汗，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许状站起身后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被撞的腿弯处十分的疼痛，好像是受的伤不轻.女孩似乎观察到了许状脸上的痛苦表情，便极力地劝说许状前往医院诊断一下。也许是伤痛过于的激烈，许状略作推辞也就答应了。就这样，女孩推着电动车，许状一瘸一拐地向着医院的方向缓缓地走了过去。

一路上，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许状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叫陈晓晓，是县医院儿科的一名护士。陈晓晓也从许状的嘴里得知他是附近工厂的一名工人，下夜班回家路过那里，发现有个井盖缺失了，想做个醒目的标志以便引起行人的注意。当然，这些都是许状自己杜撰出来的。看着陈晓晓没有怀疑的表情，许状的心里稍稍感到一丝安慰。

幸运的是出事的地点离县医院很近，穿过一条宽阔的马路，一拐弯儿就到了。陈晓晓放好车子，给同事打了个电话，说自己遇到点事晚会再过来。然后搀扶着许状来到了急诊科。

当值的医生对许状的伤情作了初步的诊断，又看了看刚刚出来的CT片子，说是膝盖处的半月板受伤，需要一个月的静养修复，至于身上其他的地方，只是一些轻微的擦伤，没什么大碍。然后，一边开药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真奇怪了，从昨天汪大夫值班就陆续地接诊了七八例因下水道井盖缺失而造成的受伤事件。其中还有两三个上学的学生，哎……”

许状听罢内心猛地一紧，发现陈晓晓此时并没有注意他，才安下心来。

从两人进入急诊科，陈晓晓摘下口罩的那一刻，许状的心就急速的跳动着，他被陈晓晓那惊艳的美貌深深地吸引住了。虽然自己没少混迹于那些风花雪月的场合，见过不少大美女。可跟眼前的陈晓晓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他在哀叹自己不幸的同时，竟然心底深处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庆幸，至于是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着的陈晓晓，许状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在陈晓晓的轻拍下，许状才发现自己已经睡着了。

“咱们走吧，药已经拿全了，我把使用方法又重新给你写在了一张纸上，按上面的去做就行”陈晓晓因为忙碌，面色变得绯红，使本来就俊俏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美丽。叮嘱完许状，陈晓晓掏出手机说：“留个联系方式吧，觉得哪里不舒服马上联系我，或者药用完了，也给我打电话，我提前给你拿好，你让人来取或者我给你送去都行！”许状听完后内心激动不已，从心跳加速的那一刻他就寻思着怎么跟陈晓晓索要联系方式，怕自己硬性索要会引起陈晓晓的误会和反感，认为自己会讹诈人家，不要吧，自己实在是不甘心，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陈晓晓自己却提出了留下联系方式的建议，他内心的狂喜可想而知。随后两人互相留了电话，并加了微信。在陈晓晓的提议下，许状没再坚持走回去，出了医院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视野里，陈晓晓才急急忙忙地向儿科奔去……

在回去的路上，许状给牛子打了个电话，简单地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引得牛子一阵阵惊呼，急切地问着许状的伤情，并且嚷嚷着这就去许状家里去照顾他，咋许状的极力安抚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许状和牛子是同班同学，两人的关系极好。许状是自幼就父母双亡，是奶奶把他拉扯大的。牛子则是爸妈常年在外打工，一年也就回来那么一两次，他是常年寄宿在学校里。所以，两人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的，后来因为成绩实在是不堪入目，俩人一致决定：云游四方，闯荡江湖。可残酷的现实在极短的时间里就给了两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花光牛子身上那少的可怜的生活费后，俩人灰溜溜的又溜回了华阳，前前后后在各个工厂打工赚钱也都是仅仅解决温饱而已。就这样两人浑浑噩噩地混了有两三年的时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刚刚出狱的黑才。自此，人生道路的轨迹发生了质的改变。在跟随黑才的这几年里，经历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斗”。由于敢打敢拼，深的黑才的赏识。所以，每到月底拿份额的时候，黑才总会多塞一些钱给两人，这也是两人不离不弃能跟随黑才这么多年的主要原因之一，黑才还承诺他们，在挣够一定数量的钱后，给他们每个人都洗白，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按黑才的原话就是：“跟着我混没错，咱上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