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山有木兮木有枝（4）

（4）

这是一个漫长的暑假。

因为小升初的缘故，比别的年级多了半个多月的假期。

爸妈上班之后，我大多数时候不是在天台，就是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看书。

以前，我总是一个人，可自从段晓天来了之后，我的身边总是会出现他。

别看段晓天是个城里娃，可他实在太调皮了。

上房揭瓦爬树掏鸟窝，简直手到擒来。

他可能是在城里压抑坏了，来到这里之后完全释放了天性。

他很有号召力，很快就成了我们这个厂区的孩子王，每天走到哪儿，身边呼啦啦总是跟着一群半大的孩子，特别的威风。

而我，只会远远地看着他们玩，然后转身回家，在葡萄藤下安安静静地看书。

可能源于段爷爷，段晓天时常会到我家来串门。

他特别喜欢坐在爸爸在院子里架起的秋千架上，随意地晃来晃去。

我家院子的角落有两棵树。一棵杏树，一棵梨树。

我五岁的时候，跟爸爸去过一趟市里，看到了城里的小朋友荡秋千，特别的羡慕。

回来后，爸爸在两棵树之间牵了一根麻绳，麻绳中间安了一块小木板，我就在爸爸自制的秋千架上荡来荡去，自在的很。

我长大了，两棵树也越长越粗壮，秋千孤零零地还是挂在树上，但我已经很少去玩了。

可段晓天大概对这种与城里不一样的玩意儿特别感兴趣，每次来我家就喜欢待在秋千架上。

“唐袅袅，你来推我一下呗。”段晓天朝我喊道。

我放下书，乖乖地走到他背后，两只手往他背上使劲一推，他就高高地荡了起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和唇角绽放的笑容。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热衷于这种小儿科的游戏。

“哎，再推下，要停下来了。”段晓天又在耳边喊。

我抿了抿唇，继续推。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段晓天的歌声中夹杂着笑意。

玩过好一阵子，他仰头看着两棵树。

“唐袅袅，这棵是梨树吧？”他指着已经挂果的梨树问。

我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

他似乎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问：“这能吃了么？”

“不能...还...还没熟。”我说。

“哦，那什么时候熟？”他的眼睛就没离开树上那些半生不熟的梨。

“开学后。”

“哦。”

“诶，这棵是什么树？怎么什么也不结？”他抬头望向枝繁叶茂的杏树。

“杏树。”

“早就结过了。”

“啊？”他瞟了我一眼。

“你来晚了...六月...熟。”

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升腾起一丝喜悦，“也没关系，还可以吃梨不是吗？”

“嗯。”

“你...要在这里...上学？”我诧异。

我以为他只在这里度过一个暑假，还要回去。

他的眼中有些灰暗，但很快他又笑了：“是啊，以后我跟爷爷生活，跟你一个学校。”

直到九月开学，我才知道段晓天的爸爸给他办了转学，就在我们机械厂的子弟学校。

他居然转到了初一（1）班，跟我一个班。

他不是比我小么？不是应该比我低一届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