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她是这世界唯一爱着我的姑娘,是我在外时最大的念想。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教我叫她妈妈。

在我的生命岁月里,她始终是最美好纯良的女人。我现在叫她“珍子”。

小时候就和妈妈亲,加上喜欢画画,每到珍子的生日或者是诸如母亲节一类的日子里,总要亲自作画一幅,送给她作为礼物。可画上的祝福语却让我玩出了新花样,所有人都说妈妈节日快乐,可世界上那么多妈妈,怎么能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给我妈画的呢?于是大笔一挥,写上“祝张学珍生日快乐!”这才叫特殊,醒目!珍子对这些传统的道理也不多在乎,她觉得,儿子给自己画了画,她就高兴!也是自那时,在我心里,对母亲名字的认同感甚至超越了母亲——这一中国孩子对于妈妈传统的称谓。

后来慢慢长大了,上了小学。我姑姑在我小学任教,对我的管教很是严厉,我身上几乎一直是红、青、紫三色的伤痕。尤其临近期末,姑姑对分数的要求更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每天都害怕自己因考不出理想的成绩而挨打,只能在临睡的时候,一手悄悄搂住睡着的珍子的胳膊,一手偷偷地抹眼泪。

记得三年级有一次忧郁到了极点,在同学面前掀了我的课桌,不断地羞辱我,打我。我仅有的自尊心被碾碎了放在一个班的同学面前展示。我越想越无地自容,却又无可奈何。突然想起科学课老师讲到实验要用的高锰酸钾:“大家千万不能放到嘴里,有剧毒。”我拿出实验袋里那粒紫红色药片,好像看到了摆脱这一切糟糕、难堪、压抑日子的一个机会,我把它们放在一张手纸上,拿出水杯,又拿起那粒药片...犹豫了,想起了珍子...每周日晚上和珍子一起去欧尚买零食,逛完超市紧接着去旁边的肯德基吃一份深海鳕鱼堡套餐,外加一份鳕鱼条,多惬意啊;每次和珍子走在路上,珍子时不时就岔我两句,(嗯,我妈那时候还蛮有幽默感的)我明明很气但还是会笑得合不拢嘴,多开心啊;每天晚上和珍子一起睡,都要听她讲很多过去的故事,我才肯睡着,梦里也经常是她那个年代5分,8分钱一根儿的冰棍,我一下买了一大袋子,多幸福啊!可是,如果我现在喝下这粒药片,我永别了那些让我压抑的烦恼,但也和这些珍贵的快乐挥手作别,我真的愿意吗?几番思想挣扎过后,我把药片收回去了,同时也收回去了我对于那些烦恼的过度重视。每个人的生活都有美好与难过的时光,或许我的难过在那时占据了我90%的生活,但那10%的美好依然值得作为一个追求,一份意义让我活下去。我期待每周日的肯德基,所以我期待每一个周日的到来。感谢我妈和肯德基,让我最无助的时候有了份念想。

而等到了决定叫她“珍子”的时候,已经是最近了。上了大学,跟我妈相处的时间突然变少了,我不知道她怎么觉得,反正我还挺不适应的,尤其我到了陌生环境会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刚上大学的时候特别想她,周末回家了,说是多陪陪她,但其实她哪需要我陪,她的社交能力,可以让她一周七天朋友聚会不带停的,所以根本就是她陪陪我。

俩人待一块儿,称谓我觉得也得有特点,估计还是小时候送画的思想上了头,觉得自己的妈妈,称谓也得跟别人不一样。大一的时候,唤我妈“母后”,后来觉得忒俗,换成了“良”(娘的谐音),这个没用多久就觉得太娘了,贼难受。兜兜转转,“张学珍!!!”终于从十多年前我妈的眼睛里飞进了她耳朵里,维持了一段时间,觉得说仨字儿有点儿累,改成了“珍子”,微信备注“小珍za”。

最开始的时候,珍子也是不愿意的,后来,我叫完珍子她都本能的“诶”一声,然后懊恼自己怎么就回应了我,我说:“你看,你自己也习惯了这个称呼吧,而且叫妈多普通啊,你看大马路上谁都叫妈,谁知道说的是谁啊?再说我爱你是因为你是一个我很喜欢的人啊,又不是因为你是我妈这样一个上天随机安排的社会关系。”

她还是不愿接受,直到后来,她知道她对于一个称谓的执着总是难以拗过自己对于孩子的偏爱的,也就任由我叫下去了。珍子永远是乐呵呵的,就像个最可爱的小姑娘,永远对生活保有着善意和亲切。我时常地琢磨她是怎么得到的快乐,却终究没找到答案,又或许这答案就在家人伴她身旁的时光里,反正我的快乐,就是来自于这样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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