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多了情感,就很想说说我印象里新疆的酒事。
都知道新疆人喝酒豪爽彪悍,那是因为新疆这块土地加给新疆人的基因。
在如此广袤的大地上,生存,生活,改天换地,那种豪情、骄傲和精神的通透,都通过酒表现了出来。不怕,不醉,不倒,新疆的酒也塑造了新疆人的一种与天齐的精神内涵。
从小,就听过各种关于酒的故事。一两瓶的酒量不值得炫耀,拿酒解渴,拿酒提神,拿酒熬夜,拿酒避暑御寒,都是常有的事。感觉在新疆,就很少碰到不沾酒的人,新疆人的精气神在酒里,总能得到最极致的体现。
小时候过年,酒是每家每户必备的年货。和内地省份不同,新疆人过年,宁愿没有肉,也不能缺了酒。因为在新疆,虽然没有内地的家族亲情可以团聚相亲,但是,每个人都有战友、同学、同事,这在新疆,就是另一种亲人的关系,这种关系,在过年的时候,非酒不能表达。
那时候,大多家庭是要准备几样白酒的。内地省份的酒,如汾酒、洋河、尖庄、竹叶青、西凤等,这是需要撑场子的,也叫面子酒,身份尊贵的客人用这类酒招待,而本地人是很少拿出来喝的。家里能有这样的酒,多代表一定的关系和地位,以及对客人的重视程度。
另一类酒,就是新疆本土如伊犁系列、奎屯系列等地产名牌,限量供应。这一类酒就是新疆人春节酒桌的最爱,但往往也不会拿这种酒尽兴,实在是大家都知道数量有限。
第三类,是各地酒厂自己生产的粮食酒。虽名气不显,但都一定是各地自己的骄傲。这类酒,就是新疆人的春节主力酒。用现在的话说,再差的粮食酒,也好过如今大堆的品牌酒。
最后一类,是现在已经消失的散酒,小时候,很多家庭过年,都是要成壶的打上散酒备着的,这壶可不是想象的小酒壶,而是五公斤十公斤容量的大塑料壶。千万不要以为很多,往往八个十个人来拜年,一锅肉,两个凉菜,五公斤的壶,很快就会见底的。
白酒之外,就是葡萄酒。那时没有所谓的干红干白,就是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
讲究一些的家庭,春节备着的,往往都是东北和青岛的红葡萄酒,那时候尝过,总感觉像甜水。新疆人最认的,却是吐鲁番生产的红白两种葡萄酒,喝着有微醺的酒意,却又带着浓郁的葡萄汁味道,至今想起,都觉得那是喝过的最好的葡萄酒,没有之一。
这没有吹嘘的意思。当年六角一瓶的葡萄酒,记得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就慢慢的少见了,然后彻底消失。前几年去北京,在一家烟酒店看到他们存的有几件,一瓶喊出的是两百的价格。他们给出的理由同样,也认为这是中国最浓郁的非勾兑葡萄酒,也没有之一。
新疆的年,确实在很大程度上是用酒来衡量的。拜年的人,往往不是用菜来看主人的热情和诚意,而是主人准备了什么酒,多少酒。
时至今日,在新疆的不少地方,请客吃饭还是保留了这种用酒说话谈感情的方式。上桌之后,酒是按人包干的,不是一桌几瓶的算,而是起始就一人一瓶的算。客人能喝完,那就每人开始第二瓶。当然,特殊情况除外。
新疆人对酒的态度,也体现在孩子身上。以我来说,在我上高中的第一个春节,父母就默许了我可以有在家里摆酒请同学的权利了,怎么喝,父母不干预。父母请父母的,孩子请孩子的,虽然会在偏房,虽然菜也不一定如大人一样丰盛,但这种默许,却真的给了我成人前最好的礼物。我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但新疆,真的就是这样。
我第一次醉酒,也是高中,也是过年。在同学家,吃饱喝足之后,同学酒意上头的拿出了他父亲珍藏的两瓶白瓷素瓶汾酒,之前真是没见过如此精美的瓶样。打开,醇厚绵柔无比,一杯一杯的,不觉就醉了,酒也空了。醒来,在家,他父亲和我父亲感慨,早知道存了多年的好酒被我们这么喝了,还不如早早自己享了这个口福。
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天,也是被酒将了军,青年气盛的醉倒,然后被单位认可。
我第一次出去采风,也是被牧民的酒壶醉倒,被牧民当做兄弟。
然后,很多的记忆和情感,都因为酒而无法忘记。新疆的很多人一样也是如此。
对酒,新疆人始终是宽容的态度,再难,没有一杯酒解决不了的事。再艰苦,没有一杯酒安慰不了的心情。再遥远,没有一杯酒丈量不了的距离。这是新疆人的情怀。
新疆,天大,地大,人大,酒也大。
(图片来自网络,无法表达情感万一,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