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她是在大街上,她高高的个子如一阵春风扑面而来,虽已是夏季,但她的清瘦带来的是爽心的凉。
她迈着矫健的步伐丝毫没有倦怠的意思,精剪的短发配上姣好的面容绣出一股女人的芬芳,并不时尚的衣服却透出她打扮的技巧,短袖配短裤显出她的干练,短袖上衣是白底蓝花的布料,套在浅军装绿的短裤里显得更加婀娜多姿。
这条街是贯穿东西方向的大街,东边直通火车站,西边一直通到很远的山区,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走出一个靓妹,也不知不觉羡煞了路旁的人,她脸朝西一路向前走着,斜挎在肩上的黑色小包随着步伐向前蠕动着,一双修长的大腿结实而富有弹性,脚上穿着的凉鞋露出很红的脚趾甲,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种飘逸的美。
下班途中偶遇了这种奇迹的美,在小县城也算一种独特的韵味,我的脑子里装满了一种清秀典雅,在这烈日炎炎的夏日里不自觉地添上一种莫名的感怀。
没有想到的是从我见到她的一瞬间起,总像是遇到了一种缘分,这个身影每每在中午的时候都会在这条大街出现,而且总是穿着那一身不变的短裤短衣,大热的天也不拿把遮阳伞蔽日,几天下来她裸露的脸已有些微微发黑,可她脸上却带着一路的笑意,像开在烈日下一朵香透的花蕊,芬芳的香味蔓延开来,留下一路的芳芬。
我无意考究她的个人隐私,也不想惊扰与她的擦肩而过,只是默默地祝福她幸福,望背影已是突如其来的怜惜,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也许遭遇了感情的波澜,不然在大热的天,哪个女人愿意遭受烈日的熏烤,想到此身上便冒出一身的冷汗。
像往常一样她依然在中午的时候走在这条大街上,只是今天她换了一条连衣裙,那素色的兰花装饰着苗条的身姿,娇媚百生里有一种古色古香的韵致,我不仅也想多看她一眼。
今天没骑自行车上班,自行车在昨天扎了轮胎,等待中午去修理。
走在路上又碰见了她,她穿的裙子很漂亮,从三米之外我就细细地打量她。她的脸是那种娇小的瓜子脸,两只杏壳似的大眼睛透着水灵,微微的黑眼圈里是一种不被人发现的倦怠,眉毛是刻意修饰过的,隆起的鼻子非常的端正,薄薄的嘴唇淡妆了浅红。如果再配上一把天堂伞,一定是世间的尤物,可惜她从不遮阳蔽日,任由太阳像聚光灯一样把白光打在身上。
她微微一笑便羞涩了阳光,她坚定的步伐里带着一种铿锵。我打着伞走在路上,似乎感到空气的窒息,而她昂首挺胸依然笑意在阳光里,在她面前我感到自己像一粒微尘,躲闪着阳光,在烈日里仓皇地飞来飞去。
从我见到她的那天起,五、六年的时间里她几乎都出现在这条大街上。
记得那是一个秋天的中午,雨丝轻扣着大地,好久干涸的大地,一旦有细雨润泽便有一种泥土的香味。她在路上走着,细雨打湿了那条熟悉的兰花裙,而她似乎忘记了拿雨伞,任由细雨拍打着薄裙,看到了她就像看到了老熟人,我轻轻下了自行车把车筐里的伞拿到她的面前,说到:“拿着它吧,你需要的。”
而她笑着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用手来回地摆动着,脑袋也使劲地摇着,我一时间明白了她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女。我能感觉到触碰到的手是暖的,她两手合在一起表达着“谢谢”的意思,我没有更多的话语,只是把那把浅蓝色的伞硬塞在她手里。
我骑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有一种长久的释怀,回头望一眼细雨中的哑女,她竟然一直拿着那把伞伫立在雨中,望着我远去的背影默默地一动不动,我心里便升起一股暖流,打破了刚刚才有的释怀。
以后的日子里我便愿意看到她能擎起一把伞,为自己纤弱的身体遮风挡雨。而生活也如我所想,每当风雨来临的日子她总是在那把伞下悠闲地晃在街上,笑脸里充满了幸福和欢乐,给人的是一种无忧无虑。
冬天来到的时候,她的身子上裹着一件藏蓝色的棉衣,这蓝色是纯净的,看到这蓝色就想起那件兰花的裙,看来她很喜欢蓝色,对蓝色情有独钟,我不得不赞赏她的审美。
在有雪的日子总是看到她擎起那把浅蓝色的伞,看来她喜欢上了那把伞。
又是几年过去了,我也摆脱了上班的枷锁,自由自在不在按时按点地沿着这条街循环。
清晨,总是早早地出去散步,没想到在这条熙攘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个穿兰花裙的哑女。她依然记得我,热情地向我打招呼,用手指摇摆在空中,憨憨地笑着,我也报之以微笑。然后她拉着我走进我常散步经过的大道,直奔一片菜园,她跑到邻家借来镰刀,在菜园里割下了一大堆的韭菜,然后让我带回去,我推辞着,她却急得要哭,我只好拿上韭菜和她一路同行,没想到她的家就在我住的平房的北边,大约有500米的路。
时光总是在匆忙的一瞬间让人想起过去的美好,镌刻在光阴里的日子就像流水,无论天气阴晴还是月亮圆缺,都静静流淌在生命里,有时相遇在生命里的人注定是你这辈子的缘。
她有时在小小的菜园等我,一旦发现有我的影子就上前拦住我,把装好的新鲜蔬菜放在我的手里,以至于我不敢再在这条路上散步,虽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绕道走过去,在老远的地方,当我回头望那条路时,却看到了穿兰花裙子的她,提着菜在风中伫立。
本文由文字之光荐文官韩涵微语推荐。
推荐理由:烈日炎炎下,跳跃着一位高高瘦瘦,清清爽爽,如兰花般的姑娘,牵动了“我”别样情愫和更多的关注。
岁月流转,风景如常。细雨如丝的秋日,我主动送伞给她,她不停摆动的手,将她的秘密泄漏。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她用自己的方式在回馈对他人对世界的感动。
作者用朴素又不失唯美的语言,给我们讲述了一个伊人如兰的故事,读来让人仿佛有淡淡的香气沁入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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