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主任,你也知道我评讲师的条件不如他们,去年没入围,今年虽然让参评了,但很可能会榜上无名。老婆昨天去看了参评人员的成果展示,回家跟我大发雷霆,把我脸皮都快刮擦掉了,连女儿都刮着我的鼻子连声说,羞!羞!我是个男人,今年再评不上讲师,我人前人后,里里外外就没法做人了。只有辞去老师,回家抱孩子去了。”王炳坤说完,两手捧着头,一身的倒霉像。
韩飞心太软,看到王炳坤老师这样心里很是同情。他说:“我也不是评审组成员,也给你使不上劲儿呀!这……”韩飞有点犯难了。
“老弟呀!其实你能帮我的忙,你今年让让老哥,我会一辈子感谢你的恩德。我……我……”王炳坤还想说什么,一时语塞,什么也说不出来。
韩飞这会儿才悟出王炳坤的谜底。一时怒从心头升,脸脖子成了大红布。要知道韩飞争胜心强,他想早日评上最高的职称,早日当上大官,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眼前这个人要他退让,他要当仁不让。于是他说:“亏你想得出来,你也是七尺男儿,你自己咋不去创造条件呢?今年我让你,明年谁让我?”
“韩主任,你不要生气,不要发火。我只是说说,我没有理由让你同意阿!对不起,对不起啊!抱歉啊!”王炳坤自觉理亏,头低得像熟透的谷穗。
韩飞看到他这个样子,动了恻隐之心,转念一想,自己不该发火,这样修养太差了。他很后悔地说:“王老师,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你回去吧,容我考虑考虑看怎么帮上你,我还要陪孩子放风筝呢!咱们改天再说吧!”
韩飞答应孩子的不能食言,一定得做到,他急急忙忙骑上自行车往爱人、孩子放风筝的广场赶去。
啊!风筝像鸟儿一样漫天飞舞。小顽童,中年顽童,老顽童仰望风筝小心牵线,好像在竞技比赛,看谁技高一筹风筝飞得最高。看见了,那不是小韩琦吗,你看他高兴的那样儿,欢呼雀跃。在妈妈的指导下,雄鹰风筝真的像雄鹰翱翔,高飞云霄。韩飞感到自己也像出笼的鸟回归了大自然,恢复了他山鹰的野性。他触景生情,想起了老家~那个留下了他的童真、童趣的山沟。想起了在那个草屋教室里老师教的清代诗人高鼎的《村居》: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他小时候也放过风筝,那是自己做的风筝,尽管技术和材质不行,风筝飞得不高,但也给他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他飞快地到广场小卖部买了一只和小韩琦的风筝一样的山鹰风筝,在离韩琦不远的地方放飞了新买的“山鹰”,小韩琦看到天空又出现了同样的山鹰,寻找它的主任,才发现爸爸来了。
“爸爸,我的山鹰比你的飞得高!啊哦!啊哦!……”小韩琦记忆中第一次跟爸爸妈妈一起放风筝真是开心极了。
“王炳坤找你是为评职称的事吧?”韩飞爱人凑到韩飞身边问韩飞。
“那还有什么事儿,明摆着的。”韩飞边回答边看着他的风筝,不再放线。
“他让你帮忙?你能帮他啥忙?”爱人疑惑地问。
“我能帮他大忙,他看准了这步棋。”韩飞漫不经心地说。
“难道、难道他要把你吃掉?”爱人惊诧地问。
“不是把我吃掉,是把指标让给他而已。”韩飞不徐不疾地说。
“那还不一样?刮大风吃炒面,他怎么张得开口呀!太可恶了。吃柿子捡软的捏,看你好欺负。你是怎么想的?”
“没想好呢!难得放松一下,不说这个了,放风筝,放风筝!”韩飞继续放线,风筝直插云霄。
韩飞对爱人说:“是雄鹰总是要飞上天的。”
孩子见爸爸的风筝飞得比他的高不高兴了。坐在了地上。韩飞说:“宝呗儿,你那个线太短了,来拿爸爸这个。”韩飞说着从小韩琦手上接过风筝线棒交给爱人,再把自己手里的新风筝线棒交给小韩琦。
“手拿紧了,一松开风筝就跑没影了。”韩飞嘱咐儿子说。
“评职称也是这个道理,你一松开就跑没影了。新人像雨后春笋,呼啦啦都冒出来了,指标相对越来越紧,明年还指不定出现什么状况呢!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可不能松手呀!”爱人唠唠叨叨。
韩飞想了一下午再加上一个半夜。第二天他来到郭副院长~讲师评定小组组长的办公室。郭副院长热情地说:“有事儿呀?韩老师,坐下来说吧。”
“我不坐了,耽误副院长两分钟时间,给您说个事儿……”
“是不是要把讲师指标让给王炳坤呀?”副院长眸光在韩飞脸上来回滚动。
韩飞惊讶地说:“副院长您怎么知道的?真神通呀。”
“判断推理呀!凭着他的为人,一定会求你让,凭着你的为人你一定会让。”副院长对自己的判断推理很自信地说。
“我是想鼓励他一下,他这人知识功底并不错,只是爱人老逼他挣钱,他在教学方面是功夫没下到。若这次他评不上讲师,他破罐子破摔,不是毁了一个人才吗?若评上了,咱们再给他鼓鼓劲儿,加加油,他不就重新抖擞精神了吗。”
“韩飞呀!你真是一个菩萨心肠。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郭副院长想:如果这次韩飞没被评为讲师,在青年教师中就没竖起榜样,今后谁还发愤图强呢?如果王炳坤没评为讲师,也可能他一蹶不振,不是把国家培养多年的人才给毁了吗。从学院工作的全局出发……
郭副院长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一段王炳坤老师可忙了,密切关注着讲师的评定动向,心累呀!他知道讲师评定工作到尾声了,他去找郭副院长,想套出他的话。笃笃笃轻叩门。“进来!”,开门进去的正是王炳坤,他开门见山地说:“副院长,这次评讲师我有戏吗?”
“你想以后在三尺讲台上好好唱,就有戏,有好戏。”郭副院长两眼盯着王炳坤,面部表情严肃地说。
“如果有戏,我一定进入角色,把这个戏唱好。”王炳坤听出了郭副院长的话中含义,两眼放光地说。
“不是我批评你 ,不说其它条件,只按你评教勉强及格这一条,评讲师你就不够格。你是硬件不硬,软件不软。身为教师不好好备课,一心想着把课上好,把学生培养好,一天到晚净想着炒股呀,赚钱呀,钻到钱眼儿里了,还有心思上课吗?”
“郭副院长批评得对,其实,我对我的行为早就后悔了。”
“真的吗?你是率先不垂范,为人不师表,我看有几个青年教师在你的影响下也快钻进钱眼里了。炒股是有风险的,万一陪得血本无归,那日子还怎么过呀,你讲课水平提不高,本校学生都不想听你上课,人家校外补习班还会聘你讲课吗?你这是自走绝路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好好地钻研业务,提高教学水平那才是为师的正道啊!这一点要向韩飞好好学习呀!”郭副院长的一番话有批评有鼓励,语重心长。说得王炳坤低头无语。脸阴沉得要滴下水来。
讲师评定结果公布了,经管系十二个参评者除一人落评外,十一个人都评上了。其中有韩飞和王炳坤。
从此以后,王炳坤像变了个人一样。悬崖勒了马,浪子回了头,学习韩飞的榜样。他认为韩飞才是真君子,从此,他跟韩飞成了铁哥们儿,和他一起研究课题,写书,到社会大课堂里体验生活,写体会,重新写教案。听他课的学生逐渐增多。这真是大学是个大熔炉,先打磨的是教师,然后锻造的是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