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

       

        夏日的燥热的风开始狂妄，生命在迸发着磅礴的力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躁动中变得肆意洒脱。一年一度的毕业季又将来临。

        在我的印象中小学的毕业季只有激动兴奋。回想小学就要毕业的时候，课堂上已经是如坐针毡。思绪已经如窗外的风，越过了操场，略过了田间地头，走过了河流湖泊。想念家中被囚禁在木柜里的小霸王游戏机，把所有未通关的游戏捋一遍。和同桌窃窃私语，讨论下打boss的技巧，相约一起见证奇迹。小时候，男孩子都有风驰电掣的梦想，当然不是骑摩托车和小汽车，而是父母的自行车。初中就必须要自己骑车去上学了，自行车技术是必须要熟练掌握的，要不然父母不放心，自己也不能在小伙伴面前表演速度与激情了。想到这，就兴奋不己。开始觊觎家里那辆带着大梁的自行车，想想自己骑在上面，奋力骑蹬，燥热的风吹在脸上，四周的树伴着你奔跑。当技艺小成之时，手拿木棍，单手骑行。那一瞬间，想象着自己如武侠小说里的将军，骑着汗血宝马，手拿长枪，千军万马，破阵杀敌。嘴里念念有词，脚底生风。当然，最终的结果往往是折戟“沙场”，不是摔个人仰车翻，就是车失脚链，要不然就是来个大型车祸现场，最终又免不了卫生室哎吆哎吆，然后父母的一顿打。小孩子，忘性大，伤愈归来，又是大“杀”四方。

        初中的毕业季节就心绪复杂了。是大孩子了呢。你看周边的女同学突然一夜之间变得漂亮了呢。总感觉哪里不对了，却也不知道哪里不对。这可能就是就是青春期的迷惑。进入青春期，就有了些许青春期的萌动和淡淡的忧伤。开始想念QQ的好友们，那些名字奇奇怪怪的朋友们。开始琢磨怎么约隔壁班的小红出来玩，还不被父母发现。开始中言情小说的毒，憧憬有个浪漫的冒着粉红泡泡的夏天。当然萌动和懵懂依然抵不过男孩子的玩性。喜欢上了漫画书，《火影忍者》，《幽游白书》，到处租书，借书，模仿里面人物，比划着各种手势，想象着放着技能。依然是脚底生风，却无心看风景了，因为网吧才是梦想的追逐地。兜里揣着一学期从餐盘上省下的钱，做着虚拟的英雄梦。当然，球场上的厮杀也免不了，学校封校了，就不让去了，就只能骑着车各个工厂转悠。当时我们就觉得工厂是有钱的，篮球场地和篮球架是个不小的花费，要不然怎么会村里没有，学校保护着呢？现在看来，可能是时代局限了我们的思维。工厂的大爷们真是喜怒无常。前一天还高高兴兴的欢迎我们，明天就翻脸不认人，嫌我们玩的又晚又吵。当然，男孩子都具备翻墙爬洞的本事。长期斗智斗勇下，我们还是赢得了最终的胜利。看完NBA，热血上涌，不管天气怎样，必须去球场见个高下。穿着地摊上买的假的偶像球衣，在球场上做着偶像的动作，仿佛自己就是下一个艾弗森，下一个科比，下一个麦迪。初中毕业季的暑假真是充满着英雄梦，喜欢做小姑娘面前的英雄，网吧里的英雄，球场上的英雄。怀揣青春期的热情，也度过了最无忧的一个假期。

        高中的毕业季是伴着高考的重压来的。闷热的夏天，窗外的树叶都懒得动弹，教室里安静的只有整日吱嘎吱嘎的电扇声。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压抑着，如喷发前寂静的火山。满满当当的心里还腾不出地方装下毕业这个词。仿佛我们不是去面对分别的毕业，而是去奔赴一个生死场。当我在最后一场考试放下笔的那一刻，才真正能好好感受下季节。前期的岁月，四周都是空洞的，仿佛只有试卷，铃声和自己的心跳。那天，窗外的阳光特别的明媚，整个教室的白墙仿佛都在发光。依然吱嘎吱嘎的风扇，今天才送来了凉风。走出考场时，我感觉一瞬间失忆了。从前的事情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仿佛此刻我才从沉睡中醒来。走出校门时，并没有所谓的苦海解脱的感觉，反而是回头望了望教学楼，有种莫名的失落，仿佛一切熟悉又陌生。考完试的第二天，回学校清理剩余的书本和物件。同学见面互相打着招呼，就像往常上学一样。没有人谈及前两天的“生死”考试，有的人是不愿提及，有的则是不关心。也没有人谈及即将的离别，感觉好像我们要放暑假了，过几个月又开学见面了。大家都互相讨论着接下来可能最惬意的一个暑假的安排，男孩子们相约网吧，球场。女孩子也谈论着出游，逛街和约会。表面的祥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人生的“判决书”。等成绩时，我是没有焦虑的。可能我就是后知后觉，神经反应慢。考完试的第三天，我突然感觉心空了，每天都睡得中午头，起来也茫茫然不知道该干嘛。这个暑假也没有电视上看得那样，兴奋，激动，疯狂happy。每天平静地如以往的暑假，只是书包再也不用找了，里面也不会有未完成的作业了。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还在角落里放着，一点未动。接下来就是出成绩、填志愿、回校毕业合影。当真正站在一起合影时，才真正有了离别的伤感。上午填完志愿，下午合影。填完志愿时，都互相祝福着。在合影后，互相拥抱，那一刻我们都感觉每个人都会有个光芒万丈的未来。那个时候，心中才真正有了憧憬，有了梦想的火苗。年少时，不懂离别的含义，可能觉得未来还有很久很久的岁月，久到不用在意此次的别离，不用在意校园短暂的停留。互相拥抱，互相祝福后，匆匆离去。走出校门，走进黄昏。没想到，至今很多人至今未再见，印象就是黄昏中模糊的身影。现在，时不时拿出毕业的合影，看着同学们幼稚脸上灿烂的笑，我想大家都应该有个光明万丈的现在吧！

    大学的毕业季是欢声笑语与悲伤痛哭的交融。天南海北一起生活了四年。如果说高中是一起拼搏的岁月，那么大学就是一起折腾的岁月，一起折腾着搞活动，一起折腾着应对期末考试，一起折腾着开黑打游戏，一起折腾着逃课，一起折腾着互相帮忙追女孩子，当然还有一起折腾晚自习的奋斗。所有的一切，在毕业来临时，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徘徊。毕业前，最后吃一次学校边常去的烧烤摊，一醉方休，喋喋不休。我们都已经懂得了离别的含义，这次离别后，绝大多数人这一辈子可能就再也不见了。小情侣们，互相安慰，信誓旦旦，终究能走多远，谁也不知道，这份真情能抵抗多久岁月的无情，也无从知晓。我们都祝福他们，希望他们成为童话里的岁月静好。依然记得毕业典礼后最后一晚的冷餐会，食物的味道已经忘了，只记得那晚灯光是七彩的。所有的话语也忘了，只有眼泪伴着啤酒入喉。那晚的表演也都忘了，只记得一起唱《再回首》时，哽咽的走调。第二天，有的人悄悄离开了，可能不用告别就不用离别。每个宿舍门上，都贴着离别的话语，我们宿舍上写着“走出去，前程似锦，再聚首，把酒言欢”。最后一个走的，把宿舍物件摆放整整齐齐，以等待它的新主人们，希望这个小伙伴能够承载更多的欢声笑语。最后给这个小伙伴拍个照发群里，轻轻关上门，走向未知的社会。轰轰烈烈的开始，轰轰烈烈的告别，最终平静的走散。也不知道那帮小崽子们实现了当年吹得“牛逼”没？是不是也娶到了心中的小芳？是不是有了为人称道的事业？

        我们一直在毕业，从乳臭未干的小孩毕业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从天真单纯的校园毕业到云谲波诡的社会，我们每一次身份的转变都是一次从过往人生的毕业。当我们最后从生命毕业时，将是怎样的表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