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戴维·韦伯斯特:
我的兄弟,我还是喜欢叫你戴维。很高兴在这平静的日子里面给你写信,除了缴纳税款的签字,书写对我来说已经很陌生。
知道你没有留在陆军,还成了一名作家,我真的为你高兴。在我的眼中,你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绅士,虽然你和德国人作战的时候,眼神也吓得死人。你说你的妻子是一个艺术家,显然你是她最看重的艺术品,我们都知道你肚子里面有货。
今天是5月3日,1945年的今天,E连的兄弟们正从慕尼黑南下,在反方向行走的德军人流中缓慢行驶。常常是带着武器的德国兵比我们还要多。但是我们仅仅是很好奇的互相打量着,而且也有同样的想法——少惹我,我要回家。他们投降,而我们奔赴柏林。
你问我的具体状况,总体来说一切都很顺利。
你知道,当年11月29日我就选择了退役,刘易斯·尼克松邀请我到纽约和他的父母见了个面,他的父亲给我提供了一份工作,我成了他们家族在新泽西尼克松硝化厂的人事部经理。后来我利用退伍军人权利法案提供的条件在特拉格斯大学学习商务和人力管理课程,1950年被提升为总经理。
1948年我和埃塞尔·爱斯妥佩伊结婚,有了两个孩子。后来我又被召回了军队,在新泽西迪克斯堡,我被任命为团里的计划和训练参谋。退伍后,我到宾夕法尼亚经营了一家饲料公司,1951年,我在沿布卢芒廷脚下的地方买了一个农场,找到了自己想要获得和平和宁静。小城镇的生活很简单,中午时间能够想睡一会就睡一会了。
你问我勋章的事,是的,只有优异服务十字勋章,2营只有我获得过。银星奖章获得者包括斯皮尔斯上尉,还有另外两三个人。其他12个兄弟获得过紫星奖章。麦克朗一天不落地参加了诺曼底、荷兰和巴斯托涅的战斗,得到的仅仅是一个欧洲战区的饰带和4颗星形战斗奖章。我的兄弟,这些都是狗屁,只有记忆和友谊长存。
听说你现在喜欢研究鲨鱼,大海的神秘之物,狂暴之物,你一定是看喜欢看《白鲸》并有过很多幻想。
对了,你曾经寄给我一本战争经历的书。原谅我没有完全看完这本书,我只要看到那些文字描述、或者电影描述战争的场景,总是无法聚精会神,你知道身临其境的感受,我无法接受看到更多的渲染,即便那些是真实的故事。
史密斯告诉我说,我赢得了120名战士的一致尊敬和敬佩,尤其是那些平民战士,他们甚至可以跟着我去死。这是这辈子我得到的最高评价,回想起他们,我常常热泪盈眶。
E连兄弟中,有48名为国捐躯,100多人受过伤,很多人受过重伤,比尔·瓜奈若在巴斯托涅失去了一条腿,格兰特中士失去了左胳膊,弗雷德·海利格被自己兄弟误伤了两次,等等。
连长索贝尔结了婚,后来又离了婚,孩子们都跟了母亲;他曾经自杀,但是没有成功。他死于1958年9月,葬礼上没有一个亲人和E连的兄弟。我想很多人的梦中一定会梦见过他,他给予我们很多创伤,也造就了我们之间紧密无间的团结。
我们在训练和战斗中共同承担了所有压力,彼此建立了一条永久性的纽带。我们是兄弟连,生死相依。
我常常在噩梦中醒来,我并不惧怕死亡,还记得全歼德军炮兵连的那次战斗吗?我冲在前但是一点都不害怕,一切都是注定,只担心让对面那帮人获得胜利,那么我们那些苦日子可真是白熬了。
我很高兴能够得到你的消息,尤其是你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作家。也许有一天你能写一写我们这帮兄弟,我们虽然平凡,但是也参与过历史。
我喜欢在这个城镇中安静度过每天,即便农场的事情还是不少,但是没有不停在身边死人,终究是好的日子。
你的兄弟 温斯特
1961年5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