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羔羊

我不识数。

有时,跟牛哥他们在一起算账,他们全是口算,我听得云里雾里,要拿计算器按半天……

没这个天赋。

前几天,去快递结账,9700元,我数给了她,她放一边了。

我刚出门。

她叫住了我:少了一张。

弄得我很尴尬,仿佛我刻意坑她100元似的,我急忙向她道歉:我不会数钱。

补给了她。

我越想越觉得尴尬,被人追在屁股后面要钱。

山东人有个特点,好面子,当着面不能有任何怀疑朋友的动作,包括验钱,例如朋友来我们店里消费,给钱时不应该验真假,而是直接放进去,甚至不应该数。

为什么?

一数,一验,显得不信任朋友。

我有个长者朋友,他对肯德基的服务员不满意,为什么?

对方验钱,而且是在纸上反复地摩擦。

验钱可以,动作要隐蔽、迅速,最好能做到一摸就知道真假,否则会搞得对方太尴尬,山东是什么地方?

孔孟之乡,礼仪之邦。

我卖皮卡时,对方带来的现金,一沓一沓的,那也不用数了,他们走后,我去银行存钱,其中有一沓少了400块钱。

尴尬不?

我能打电话问问不?

不能!

我认了,对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中途买什么东西,拿了400块钱……

说这些,南方的朋友是不是理解不了?

在北方,就是如此,面子大于一切!

我买了个空调,3200块钱,我去结账,老板连看都没看,直接扔包里了,我让他数数,他笑了笑,意思是咱这关系还用数吗?

空调搬上了车。

我觉得不合适,万一少了钱呢?等于人家哑巴吃了黄连,关键会怎么看我?

我又嘱咐了一句:你快拿出来数数,万一多了呢?要还给我。

他尴尬地笑了笑,数了。

偶尔,朋友找我买书,我怎么说?肯定会说,不用买,我送你,为什么?

赚朋友的钱,可耻。

这种观念深入每个好面子的人的心,例如球馆里也卖水卖饮料,去找老板买,他卖不?

不卖!

他的意思是什么?

我开球馆,只开球馆,不赚你们这些钱。

饮料是谁卖的?

一个在球馆里帮忙的大姐,她卖了钱,收入归她,她也不好意思收钱,那咋办?改了游戏规则,设置了无人售货,你买什么,你自己拿,多少钱,你自己放。

连管都不用管,每天只需要补补货就行了。

钱,就放在一个鞋盒里,从来没丢过。

共产主义?

前几天,我去莒县打球,老板娘跟我讲,开了8年球馆,从来没收到过一张假钱,没丢过一件东西,球馆是半开放式的,N多球友都有钥匙,即便如此,也没丢过。

没东西丢?

有呀,那球鞋一双上千元,密密麻麻摆在走廊的位置……

越是被信任,大家越爱面子,越小心翼翼。

那年,骑行,从临沂骑到潍坊,是我自己第一次骑长途,单人单车,全部走的农村小道,骑到临沂跟潍坊交界的地方时,饿得骑不动了,我自己点了三个菜,其中一盘是炒鸡,我全吃了。

继续上路。

路过一条河,很原始的村间小河,没有桥,需要脱鞋、脱裤子,扛着车子过河,深处能到膝盖,刚下过大雨的缘故。

过了河,我在草坪上坐着,晒腿,干了好穿袜子穿鞋。

无意发现,有600块钱。

我捡到钱了。

这钱是用塑料袋装着,放盐的袋子,应该是附近农民的,这是卖黄烟的季节,应该是卖了黄烟,回家,过河,丢了钱。

我内心很纠结,要,不要?

揣起来?放下去?

决定等10分钟,不来就是天意了……

没人来找,归我了。

窃喜,说实话,600块钱对于当时的我而言,蛮有诱惑力的,我逢人就炫耀,我捡到钱了,还在潍坊请客吃饭花了200多,无所谓,咱捡的。

我又从潍坊骑回了家。

骑回家的第二天,我自行车弯了,咋弯的?

被拖拉机撞了。

谁撞的?

我爹,无意撞到的!

车子是捷安特740,就这么报废了,捡了600块,损失2000块,这件事对我触动特别大,不能随便捡钱了。

牛哥怎么教育孩子?

捡了钱,要么交给老师,要么用石头压在原地,不要带回家,不属于自己的钱,永远不要伸手。

咱没这个觉悟。

从那以后,我长记性了。

昨天,出收费站,65块钱,我给了他70元,他找给了我15元,当时我犹豫了一下,没说,走了。

吃饭时,我越想越觉得不合适。

应该还回去。

为什么?

第一、我怕惩罚,上天的。

第二、10块钱,无所谓。

返程的时候,我特意给送了过去,他又是握手又是鞠躬,表示感谢,关键是他自己压根不知道自己找错了钱,应该不止找错了一次,业务不熟练,刚上班?

可能是。

那么,找错了钱也不要抱怨,这是你的学费,包括收到假钱。

你给我的,我不应该拿起来吗?

所以,你别抱怨我贪心,我拿是应该,我退回来是不应该,是你找错了太少,假如你多给了我10万,你看我跑不跑?

上了高速,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我真的是因为道德高尚而退的钱吗?

不是!

更多的是怕惩罚,另外就是钱太少,假如那10块钱是“魔戒”,拥有无限的法力,一旦落入了我的手,我肯定不讲什么道德了,你们爱谁谁,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你给我闭嘴,你再说我可施展魔戒的法力了……

道德是个什么玩意?

在草根写作圈,我唯一佩服的人是LANG,他写的的确比我强,他的文章我都打印出来反复地看,而且我看了以后再送给朋友看,我去澳洲的时候,打印了100多篇,我看完再分给队友看,回程时这些文章被一个女队友收藏了。

好看不?

真好看。

犀利、紧凑,关键是逻辑清晰,我甚至都不愿意把这些文章分享给读者,生怕他们离我而去。

LANG推出了一个课程,4980元,讲创意与文案的。

他太个性,不介绍课程,甚至不允许别人多问,别人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效果,现在的人都是期待速成的,就是我给你钱,你给我脑袋里装什么,最好能说明白,例如我参加完课程,我就成企业家了,那最好……

LANG没有任何承诺,课程听起来蛮高大上,包括一些名人都去上过,其实呢?门可罗雀。

我那一期,就我自己,我们一家三口去的,LANG请我们吃了晚饭,问我还用不用上课?

我说,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的。

吃过饭,媳妇和儿子回酒店了。

LANG说,我是GAY,你介意吗?

我说,不介意。

LANG说,我期待每一次随缘的邂逅,前年,我去美国,坐游轮去的,从上海,遇到了一个服务生,中国人,特清秀,我写了一个纸条,留了我的微信号,晚上我们就在一起了,你觉得这样的概率小不?他竟然是弯的。

LANG说,他成了我那段时间的男朋友,他的梦想是去英国留学,我赞助了他。

我说,很好,是故事吗?

LANG问,你认为是故事吗?

我说,是故事。

LANG问,为什么?

我说,第一,游轮上没有WIFI,手机没有信号,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房间电话,如果你留的是房间电话,那么这个故事就天衣无缝。第二、服务生就是服务生,他不会有读书梦。

LANG说,你赢了。

我问,你有几个男朋友?

LANG说,很多。

我问,他们有没有介意过你的花心?

LANG说,那是你们的想法,你们都是被道德绑架的人,我在一个人身上得不到的,我就需要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得到,这难道不对吗?

我说,没有对与错,一切符合人性的都是对的,前提是不伤害别人,伤害别人也是对的,前提是利己。

LANG问,你跟父母的关系怎么样?

我说,很不错。

LANG问,如果他们是陌生人,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吗?

我说,这个问题我无论怎么回答,都是不准确的,因为这只是一道假设题,一切假设都是建立在当下的想象,那是我爹我娘,咋可能是陌生人呢?

LANG问,假如是两个农民工,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吗?

我说,这个问题我倒是思考过,例如也有帮我干活的民工,一方面无比的忠诚,一方面很容易背叛,可能因为别人多出50元就跑了,成不了朋友。

LANG问,你敢跟别人谈这些吗?

我说,不会,因为会被贴道德低下的标签。

LANG问,你在意自己是否道德吗?

我说,内心不介意,但是必须要装作很在意,行为上也要在意,因为这是由读者逼的,每个人都是纪委书记,在时刻盯着我,容不得我有半点疏忽,我要时刻当一个正人君子,例如有读者找我,找我的方式相当的奇葩,例如查了户籍信息,直接在我家门口等我,我内心是反感的不?是!但是越是如此,我越要尊重他。

LANG说,你活得太累。

我说,我要演好一个优秀青年的角色,我是个演员。

LANG问,你能接受儿女对你的背叛吗?

我说,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唯一可靠的人就是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亲人只是交集大一点,朋友交集小一点,陌生人没有交集,但是有交集也不代表我们是一体,其实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只是我。

LANG说,我父亲离婚了,又婚了,当了别人的后爸,2006年得了肝癌,晚期,把我喊去,说遗产要留给那个女人,问我是否同意?我说同意,问我是否愿意协助过户,我说愿意,这些我都理解,她给了他晚年的幸福,他把遗产给她不是应该的吗?我非常支持!

我问,后来呢?

LANG说,后来我协助过了户,在跟那个女人打交道的过程中,我才知道她手里有录音。

我问,他们录音了?

LANG说,我父亲录的,你知道我多么心痛吗?他连这么基本的信任都没给我。

我问,你爱父母吗?

LANG问,你爱父母吗?

我说,我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对他们好,他们病了我会心疼,这叫不叫爱?不叫爱又叫什么呢?叫回报?叫感恩?

LANG说,我妈走的时候,我给她写了一封信,感谢她给了我生命,但是我明确告诉了她,我不爱她,她性格太极端了,强势了一辈子。

我说,你的这些想法,会不会与这个社会主流格格不入?

LANG问,我为什么要格格相入呢?

他说的那一切,我都懂,但是我做不到,你说我懦弱也好,说我会后悔也罢,我就是做不到……

起身,他礼节性地要求抱抱。

看他文章,总感觉他像个硬汉,在我想象中,他应该是张飞式的,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有那么一点点的白净,很像张国荣的感觉,抱着他,我有拥抱异性的感觉,胳膊很光滑,跟绸缎一般,吓了我一跳,我不会喜欢上男人了吧?

我不反对男人抱我,也无所谓,但是再过分一点的,我接受不了,我还是喜欢女人,这是性取向的冲突。

我知道,他不会试图把我掰弯的。

回到酒店,我问媳妇如何评价LANG?

媳妇说,一看就是贵族出身,那么的儒雅,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

我说,他迷的是男人。

媳妇问,学到如何写作了吗?

我说,我超越不了他。

媳妇问,为什么?

我说,这就跟杀毒软件一样,我是基于WINDOWS操作系统的,而他是基于硬件层的,我们不是一个深度的,他能刺穿一个人的正常防线,把你带到深渊,这样的人既是可怕的,又是有魅力的,像汉尼拔。

他说的一切都是荒谬的,但是这种荒谬又是能经受起推敲的,这就可怕了,是我们从来没敢思考过的问题。

是挑战我们一切伦理、道德的。

是佛?是魔?是仙?是道?

反正不是人,因为他是反人性的,跟我们正常人想的不一样,使我又想起了赵老师的那句话:学佛是反人性的,去掉人性才能修成佛性。

是不是成魔也是如此?

那LANG已经离魔不远了,汉尼拔就是个魔。

次日,我们一起午饭,依然是我自己,因为有些话题是不适合让女人和孩子参与的,我甚至狭隘地认为媳妇还没有成长到可以参与这些对话的高度。

LANG问我:你还要为生存奋斗多久?

我说,十年,到2026年。

LANG问,能攒多少钱?

我说,3000W以上吧。

LANG问,是理想是幻想还是现实?

我说,脚踏实地,有条不紊,我在做定投,只要中途没有黑天鹅出现,会顺利实现。

LANG问,然后呢?

我说,我不考虑钱了。

LANG问,你十年前想的退休标准是什么?

我说,100万存款,有辆车子,有套房子。

LANG问,你停下脚步了吗?

我说,没有。

LANG说,那么10年后你也停不下。

我说,未必。

LANG说,因为马云他们当年也是这么想的,人只会越来越累,不会越来越轻松,更不会出现断崖式的生活模式,从快节奏立刻进入慢节奏。

我说,可能吧,你说的是大概率。

LANG说,你挑战不了概率。

我说,应该是,但是至少要有规划,对不?

LANG问,正常开支,你能花完现在的钱吗?

我说,花不了。

LANG问,那你需要那么多钱干嘛?

我说,我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反正大家都在赚,我也想赚,可能也是一种快感吧,例如换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车子。

LANG问,你现在的房子比过去的大吗?

我说,大。

LANG问,还有痛苦吗?

我说,有。

LANG说,说明,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说,但是这是大家共同的价值观,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应该都安静的等死?或者去当苦行僧?

LANG说,大家的,不一定就是对的。

我说,是,但是如果连钱都不去赚了,也太颓废了。

LANG说,我并非是反对赚钱,而是应该思考你想要什么,钱在你的人生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你不觉得人类像小白鼠吗?站在上帝的角色看待我们人类,不就像我们看蚂蚁一样吗?多么的傻?

我说,你说这些的前提是你已经不缺了,懂不?

LANG说,不完全是,你仔细体会体会。

我说,我还处于贪婪状态,所以你别试图去摇醒我,否则我可能突然出家了。

LANG说,你出家也是逃避,你永远都在逃避。

我问,我逃避啥?

LANG说,你在逃避责任,你不敢面对你的内心,你有喜欢的人你也不敢争取。

我说,对!

LANG说,所以,你是懦夫,你屈服于道德,而不敢顺从内心,总是试图找个角落藏起来。

我说,与我爹有关系,我爹一辈子没跟人打过架,我遗传了他懦弱的基因。

LANG问,你妈呢?

我说,一样的懦弱。

LANG说,我妈脾气非常急,我爸脾气非常的慢,他们俩吵架,我爸拿了一把斧头,要砍我妈,我在内心深处一直在喊:砍呀,砍呀,但是他就砍不下去,他骨子里的江南小男人的懦弱,所以我性格就有了他们双重组合,一方面我特别喜欢撕,谁我都敢撕,这是我妈的性格,一方面我又特别的懦弱,动不动就心软,这是我爸。

我说,你讲自己家人的故事,仿佛是讲别人的故事。

LANG问,不是别人的故事吗?

我说,是。

LANG问,喜欢历史吗?

我说,还可以吧,可以考考我。

LANG问,你知道中国礼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我说,周朝。

LANG问,你知道为什么周公会有这个意识吗?

我说,因为他看到了商朝的灭亡,当年商朝是那么的风光,而如今贵族们如此的落魄,使他意识到了一点,若是不尊重历史规律,那么周朝也会这么被颠覆。

LANG问,周朝以人为本,提出了道德规范,根源是什么?

我说,被逼的。

LANG说,对!只有这样做,才可以实现统治,我对你们好,你们就对我好,不试图推翻我。

在我订阅的公众帐号里,有两个人比我阅读量高,一个是LANG,一个是武志红,他们俩谁厉害?

我倾向于LANG。

为什么?

武志红还是太擅长讲理论了,而LANG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他只讲故事,而且是挑战你三观的故事……

什么是牺牲?

牺,宗庙之牲也。

粗略的理解,就是古代祭祀用的牲畜,商朝是不把人当人看待的,把活人用来陪葬,叫人殉,把活人杀了祭祀,叫人牲,意思是请神吃肉。

周朝以后,不用活人了,用啥?俑,就是泥人,例如秦始皇兵马俑就是这个意思,孔子是反对用人陪葬的,哪怕是泥人,所以就有了那个成语:始作俑者。就是说,发明俑的人也是坏蛋。

我一直在想,在人的内心深处,我们想不想看杀人的场面?

例如鲁迅写的人血馒头,假如现在有刑场,围观的人会不会很多?

假如吃人肉可以当偏方治病,我们会不会去讨点人肉回家包水饺吃呢?

这些问题我们思考过吗?

没有!

倘若我们在大街上遇到黑帮火拼,在确保我们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我们会不会观战,会不会觉得很兴奋?

应该会吧!

那年,227省道在这边还有个收费站,有个少妇骑个电动车横穿马路,我按喇叭提醒她,意思是我来了,你让开……

她不,非跟我抢。

我让了她一下。

她从我前面慢慢骑过,我右边有车辆速度蛮快,没看到骑电动车的少妇,直接撞上去了,滚出去了老远老远。

当时,我心里想,妈的,活该,谁让你抢的。

应该无大碍,还能爬起来,但是胳膊可能是摔脱臼了,嗷嗷的叫,当时我们停车,打了120,因为我算目击者,也怕惹麻烦,等待122过来处理的。

事后,我在想,其实是我害了她,我若是强硬一点,她可能就让我了,我慢腾腾地把她让过去,正好让后面的车撞了她,因为后车是有视觉盲区的。

我解恨吗?

解恨,解恨过后又有些心疼。

这样的故事,我还遇到过两次,一次是在通麦天险,郑州的宝马M车队跟我们一起,他们在前,我们在后,一直相处的不错,当时前面货车发生了抛锚,我们的意思是等等,他们的意思是车好,可以通过。

他们是SUV,我们是商务,我们就不逞能了。

结果呢?

他们的头车是一辆X6M,正好卡住了,卡在了山体与货车之间,进进不了,退退不了,而且把救援车队正好堵在了对面。

从下午卡到了凌晨3点。

最终,决定,强行通过。

车门、轮胎全刮了,损失20多万,但是没办法,你总不能把大家都堵在这里吧?

后来,看到他刮成了大花脸,我们竟然有幸灾乐祸的心态,妈的,谁让你逞能?

还有一次,在青海,青海的盘山公路不比西藏的好,甚至更危险,塌方严重,塌方了,小车能单向通过,有辆中卡也想通过。

理论上讲,这是蛮冒险的,因为货车轮宽、重心高,一侧轮胎要压在塌方上,很容易侧翻。

大家一齐帮着指挥。

指挥着,指挥着,发现有侧翻的倾向,喊他……

轮胎开始侧滑。

司机推了一下车门,被弹回去了,又推了一下,又被弹回去了,跟车一起滚进了悬崖,那悬崖不高也不矮,10层楼肯定有。

我们眼睁睁地看一个人就这么完了,30来岁,连救都没法救,下都下不去,大家束手无策,打了报警电话,然后纷纷离开了。

看的时候兴奋吗?

很兴奋。

看完才觉得不人道,使我想起了去意大利看的古罗马斗兽场,我们内心深处喜欢看狮子吃人吗?

想看。

但是,太残忍了。

这样的事故多吗?

很多,每次进藏都会遇到车毁人亡的事故。

换句话说,是那几个指挥的人害了他。

明明不能过,非怂恿他过。

大家为什么不懂这个规则?

因为,都是外地的,包括货车司机,压根没遇到过这类问题,若是当地车辆,他肯定不会过的,另外跳车时机没有把握准,应该全程开着车门准备跳,但是反过来讲,若是真的有翻车的意识,他也不会冒险通过了,我一直在想,这家伙的孩子怎么办?父母怎么办?媳妇怎么办?一瞬间,轨迹全变了。

2011年,我从九寨跑西宁,晚上跑的,我跟了一辆大货车,那大货车全程都贴着山体走,路有多泥泞就别提了,轮胎都能没过半个,中途遇到塌方,我觉得能过,但是大货车司机选择了等待,等了六个多小时,天亮了,救援队伍才到,更巧的是,那边负责路政的全是我们山东临沂人,他们一看我车牌是鲁Q,特亲切。

所以,余欢若是能安全回来,无论他赚了多少钱,得到了多少掌声,滚了多少床单,那都是他应得的,因为那是拿命换来的。

我跟余欢讲,作为一个网红,必须要当道德婊子。

就是你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哪怕是装出来的,因为人们内心缺少正能量,就希望有人去引导正能量。

最近,腚疼牛B了,每天发货N多,需要找人过来帮着打包,凌风来帮他打包,凌风是党员。

别笑,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标签。

他在学校的时候,是学生会主席。

他开了一家网店,客户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例如怀疑是假货,他总是会反复声明:我和媳妇都是党员,我们不会售假的。

每个月,他都认真完成党支部安排的任务,例如抄党章之类的。

这是真的。

写了一份策划书,要当网红,第一句就是:我是党员,媳妇也是党员。

当什么网红?

全家网红,做老百姓式的网红,说的直接一点,就是小康家庭,类似张大民式的幸福生活。

那?那?

可行吗?

可行!

需要怎么做呢?

三个帐号同步更新,他的、媳妇的、儿子的,只引导正能量,要规划,什么应该晒,什么不能晒。

要划分单元,例如:收入、教育、娱乐、学习、旅行、亲子、孝敬、公益、健身。

就是说,你们全家都是积极向上的。

有不错的收入,例如每年收入15万。

很孝顺父母,例如每个周末回家陪父母,一起包水饺。

很注重亲子,每周六带着孩子去郊外野炊,跟儿子的小伙伴们一起。

很注重健身,例如每天跑步10公里。

很注重公益,例如定期去敬老院。

很注重学习,例如每周读两本书。

很注重旅行,例如每年全家国内游一次,国外游一次。

很注重理财,有组合式理财方案。

然后呢?

严格执行计划,有条不紊……

这些东西说起来简单不?

非常简单。

能成名吗?

绝对的!

但是,但是……

需要耐心!

因为,这是反人性的,人性是懒惰的,谁又会这么有条不紊地做计划呢?

当你如此计划中产阶级的生活模式时,一不小心成了高收入阶层,为什么呢?

因为,这本身就属于高收入阶层的规划方式,你会发现,你粉丝越来越多,网店收入越来越高,你不得不成为高产阶层。

没办法,想穷都难!

不要,不要,不要……

越不要,人家越用劲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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