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写小说(4)】——婚变如戏

【我学写小说(4)】——婚变如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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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和彭小天闹别扭了。

起因是彭小天出差回来看到却是乱糟糟的家,一气之下和女人大吵了一架,可是冷静一想,周末还有同学会,大家都带家属的,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夫妻不睦吧?

无奈之下,彭小天只好窝了一晚客房。并在第二天提前下班,买了菜做了饭,给周云道了歉。终于在周五晚上,两人又如胶似漆了。

毕竟还是亲生夫妻啊,床头打架床尾就和了。

但那时周云和彭小天还无法预料,这一场同学会将成为改变他们婚姻命运的关键拐点。

彭小天的好几个同学都发了大财,就四五年的光景,身家好几千万,让彭小天羡慕不已。

那几个哥们以前一直没有彭小天优秀,有一个还是因为没找到对口工作才选择创业的,既然他们都能赚大钱,住别墅,彭小天心想我为什么不能?

周云胆子小,她不是很同意彭小天创业。

不过男人一旦想要创一番事业,就是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有撞了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才会认怂。

彭小天创业仅一年多就迅速败下阵来,公司一直没有实现盈利,房子抵押了,还欠了一点债,成为千万富翁的梦最后不得不醒。

而且就在这时,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周云怀孕了;

二是彭母中风了。

彭小天的家人亲自找来,劝说他们夫妻俩,上海太难混,不如回老家,压力小,既能照顾老人,周云也可更安心的待产,更重要的是彭小天的大伯父去年当了县里的一把手,帮侄子走上仕途,不难。

周云当然打心底不愿到彭小天的老家去,那是个非常普通的华北小城,像个大农村一样,也没有她喜欢的音乐厅、话剧院和高级咖啡馆。

可她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彭小天回去呢?他俩的房子都没了,打拼了几年又重回到原点,彭小天还是他父母的独生子,母亲患病需要照顾,别的不说,就只这一点也必须回啊。


彭小天和周云都为自己做了各种心理建设,但更多的是彭小天劝周云:离开吧,说不定也会有另一番海阔天空。

彭小天还好说,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家乡,有再熟悉不过的味道。那种家长里短、人情往来像一个无所不包的锦盒,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年少的记忆,可周云就不太容易适应了。

并不是她看不了画展,听不了音乐会这么简单,而是……

唉,一言难尽的人际交往。

大城市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远,小城市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会很不喜欢。

周云就属于后者,她唯一的期盼就是彭小天能体谅她,能帮她。

可这段“融不进婆家,回不去娘家”的经历,注定只是周云一个人的战场。

和这家人打交道也就三年多时间吧,周云让彭小天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有了或多或少的意见。不知内情的人,还都以为周云是个既不待见婆婆,又连基本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姑娘。

其实所谓的不待见婆婆,仅仅是女儿婷婷想要吃一次肯德基,周云想着女儿太小,不让她吃,就在路上耽误了好一会儿。回家以后,已经过了饭点,为了能让婆婆尽快吃上饭,周云就只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不料被彭小天的姨妈撞见了,姨妈就扯着嗓子喊:“怎么就给你妈吃这个?她可是个病人!”

所谓的不懂人情世故,就更可笑了。

彭小天的姑父过生日,在家宴请宾客。小天因为临时有事,没有赶回家,周云一个人不想去面对,她问了丈夫的意见,彭小天没多想,就说并不是大生日,不去也没关系,我来给你找个借口。但彭小天一忙起来,把这事给忘了。

最后,姑妈为此嚼了很久的舌根,彭小天总不能自己背锅吧?只好数落周云几句了。

这就是当初说的海阔天空?憋屈的弹丸之地还差不多!

如果只是被唠叨了几句人情往来,两口子关上门来,也还能好好安抚。可要是被传带了“绿帽”呢?

来到小城的这几年,大伯父安排彭小天去了临近乡镇,先做基层工作磨炼。又安排周云在中心小学当了一个美术老师。

彭小天一周才回来一两次,周云的八卦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你和王老师走得很近?”晚上回到家,彭小天假装不经意间问道。

周云当然知道他如此询问的缘由,“又是你姑妈嚼舌根了吧?我们只是聊聊学生的情况,什么时候开始,我连跟同事交流都要经过她老人家报批了?”

“我只是提醒你,激动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

两人越吵越凶,刚睡下的女儿婷婷又哭闹了起来。

彭小天气在头上,干脆周末也不回来了,他也很烦周云来到他家已经好几年了,为什么还是处不好关系?为什么就不能改变一点,迁就一点呢?


还不如镇上卫生院那个身材火爆的小护士张梅,懂事。而且她那高耸的双峰、纤细的腰,圆润的臀部,经常让彭小天想入非非。直到他真和张梅滚上了床单,他还觉得跟做梦一样,他记得他只是向张梅倾诉他与妻子的矛盾,妻子与家人的不和啊,后来他们俩谁先主动,又是如何在张梅的单人宿舍里偷情的,彭小天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彭小天觉得愧对周云,也对不起张梅,两个女人,他注定都要辜负了。

可张梅对他说的话,又让他欲罢不能了。张梅从背后搂住了彭小天,头趴在他的背后轻语道:“我就是喜欢你,我什么都不图,就只想和你在一起。”

当然,彭小天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他不知道有句话说的是——太容易上的床,都不容易下。


“二胎政策”放开以后,彭小天的家人都希望他和周云还能再生一个。

大伯父年轻时受了伤,失去了生育能力,没有后代,整个彭家就剩彭小天一根独苗。第一胎周云生的是女儿,虽然大家也很疼爱,可还是期望有儿子能继承香火。

周云哪能忘了生婷婷所受的苦,而且她在怀孕七个多月时被查出患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二尖瓣上长了一个葡萄一样的赘生物,紧急手术才确保了母女平安,可医生也说过了,二胎不能要了,风险极大!

彭家明明都知道周云的身体情况,还这样劝她生二胎,让她极为生气。那些什么“三代单传”的话,都要听吐了。

周云为了躲彭家人的围追堵截,常常在婷婷放学以后,把她接到学校的画室来。有一次王老师路过,看到周云晚上八点多了,还带着女儿在画室吃饺子,就走进去和她聊了好一会儿。

王老师这人还挺风趣幽默的,把周云和婷婷逗得开怀大笑。本来之前风言风语太多,周云已经尽量避开王老师了,可现在她却很想在这个连好朋友都没有的城市,找到能聊天的对象,不管这人是男还是女。

周云与王老师谈笑风生的一幕,被临时返校的教导主任撞见了,他的心里早就怀疑这两个人关系不正常,现在大晚上不回家,躲在一间画室说笑话,还带着孩子掩人耳目,还有什么好说的。

彭小天的奸情还没被拆穿,周云“搞外遇”却被七大姑八大姨在彭小天和其父母面前,说得绘声绘色了。

如果说之前彭小天还对周云有半分愧疚,现在也烟消云散了。


被戴绿帽,简直是男人最大的耻辱!但彭小天来不及管周云的事,因为他还有一个更劲爆的麻烦亟待处理。

张梅怀孕了!

已经四个月了,他让张梅去堕胎,他愿意用金钱弥补她,可张梅油盐不进,她只有一个说法——她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彭小天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女人,他只能求助大伯父了。

大伯父刚得知此事的时候,气得扔了一个烟灰缸过来,差点砸到彭小天的脑袋:“我早就嘱咐过你,女人和钱一定要小心,你他妈的才多久就给我惹了这出事?”“必须拖着她去堕胎,听到没有?”

彭小天唯唯诺诺:“可她死活都要生,她说她不要名分,就想要个孩子。”

大伯父正要发火的时候,婶子推门进来“男孩女孩?”

“男孩。”

这是让彭家人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弃的一个男孩。于是全家人开始商量如何让周云接受这个孩子进门。他们让彭小天暂时躲到镇上去,不要和周云面对面,轮番上阵去给周云做思想工作。

周云要一人应付这样一家人,她感到恶心痛苦,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她给她妈打电话,她妈说最好还是别离婚,保住你正房的位置。她给她的闺蜜打电话,闺蜜说婷婷才5岁吧?你离开上海已经6年了吧?你自己要慎重考虑。

她多想有一个知心人能鼓励她勇敢离婚啊,可是没有这样一个人,没有。所有人都在或直接或间接地告诉她——她离不起婚,她只能接受那个私生子。

她给彭小天发短信:“你不用躲我了,我都知道了,回家吧,我们聊聊。”

彭小天这才回去了。

面对周云,彭小天态度极好,又道歉又表态。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周云竟然只是说她同意让那个孩子进门。

那一刻,彭小天望向周云,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婚姻像一个可以盛米的碗,结婚之前是装米,结婚之后是吃饭。

他感觉他的那个碗,现在已经空了。

时间过得很慢,对于周云来说。

但彭小天早已不是过去的彭小天,她也不再是过去的周云。

那个私生子终于还是进了门,养在大伯父家里。孩子满周岁的时候,由彭小天负责的新市政大楼完工,他在大伯父的帮助下,调到了县里从事秘书工作。彭母的身体也开始好转,生活自理都没了问题,这家人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家宴,每个人的脸上都笑逐颜开。

唯独周云丧着脸。

这让彭母很不悦,她问周云:“你昨天是不是下班以后,和那个王老师私会去了?”

周云没好气,敢情这家人还跟踪自己呢,她不吭声,不代表彭母就能放过她:“女人要守妇道!”

“呵呵,你们家彭小天在外面玩女人,私生子都带回家,我就不能在外面找男人?”

周云和王老师清清白白,难得在这样一个城市里,还能遇到像王老师这样聊得来的人,这简直成了周云唯一的情绪出口,可现在就连这样的出口,这里的人都不允许她拥有。

不一会,听到声音的姑妈也过来了,“周云,你怎么能跟你妈这样说话?”

“谁不干净谁心里清楚,你以为孩子养在大伯父家,别人就不知道那孽种是谁的吗?”

彭母当即被气得站不稳了,这让彭小天忍无可忍,周云怎么能对一个中过风的老人发这种飙,他重重地打了周云一个耳光,周云来不及流眼泪,她站起来就和男人厮打开来。

可女人的力量再大也不及男人,彭小天失去理智地把她摁倒在床,像打一个沙包般,顿时,呼喊声不绝于耳,现场乱如麻,直到一个孩子的啼哭声响起。

“谁要是敢再欺负我妈,我就砍死谁”

大家转过头来,看到女儿婷婷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都吓坏了。隔壁房间,还有痛彻心扉的哭声,大家都奔了过去。睡在小床上的男孩大腿被割了一道口子,血不止的往外流。

彭小天抱起儿子飞奔去了医院,在场的人也都来不及管周云和她的女儿婷婷了,只有周云抱着这个只有5岁多的女儿,哭着道歉:“对不起宝贝,都是妈妈的错啊,是妈妈不该让你经历这些,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

这血淋淋的一幕,让沉睡的周云彻底清醒:孩子不是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她需要的是一个有爱的正常的家。


周云和彭小天还是离婚了。

看到周云连夜收拾行李的时候,彭小天鼻酸了,何以至此?曾经他和周云也是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啊。

他好想拉住周云的手,让她别走,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把这句话说出口。

最近,张梅提出了新要求,她要调到县里的医院去,大伯父已经为她安排了,下一步这个女人还会要求什么?彭小天不知道。

他看到那个还在住院的儿子,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人掐住了。

周云没兴趣知道这些,她要带着女儿婷婷回上海,再苦再难都过去了。

临上车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本来想和王老师道个别,但几番思索后还是把它扔在了漆黑的草丛里,让往事随着那黑夜,一起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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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俊贵

2018年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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