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别走!

  我的青春到目前为止就像我游戏里的角色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了无痕。

  一身黑衣,头戴银色面具,手握一柄银光闪闪的利刃,了无痕是我游戏里的名称,也许在现实社会里我只不过是个白天睡大觉,晚上写写稿子,名不见经不传的宅女,但只要在网游里,我的大名就有点与众不同了,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一名隐身于世的刺客杀手,只要是被我看上的装备,不管对方是谁,我必取之,于是被我有意杀掉的角色数不清了,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某一天,我一上线就被十几个小号团团围住,好一顿厮杀后,还没等我喘过几口气,又一波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冲了上来,半天下来,大战了十几个回合的我终于有点力不从心,这时,我在世界频道里看到了那个始作俑者,兜里有糖。

  兜里有糖喊话道:“大胆小贼了无痕,我的身子你都敢碰,我的东西你都敢偷,要么把东西交出来,要么把命留下,选吧?”

  是她,翻出对方的名片,我好像有点印象了,这是个土豪,浑身高级装备,我隐约记起好像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日子,摸了她一把,本来是想把人干掉,然后把她身上的宝贝全撩走的,可惜,这个穿着暴露,个性张扬的人居然不只是看着好看的冒牌货,还有两下子,我这个人最讨厌纠缠不清,在自知对方可能是个高手后,我拍拍袖子就跑路了,不过,也没算白跑,一枚高级戒指就在我的装备库里。

  当我来到兜里有糖指定的房间后,看着一群乌泱泱看热闹,摇旗呐喊的围观者,很无语,果然,这个兜里有糖是个麻烦精,看她的个人信息我才知道,这货不光是装备榜上风云人物,而且还是个大公会的会长,作为一个女人来说,确实风骚得可以。

  “来啊,pk!看本大神把你拍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

  “哎呦,玩深沉吗,看我打的你哇哇大叫。”

  “行啊,帅哥,有两下子,吃我一剑。哎呦,别躲啊。”

  “呀,往哪摸呢,我刺你个流氓!刺刺刺!”

  “……”了无痕一个大招过后,周围安静了,兜里有糖呱噪的文字泡也消失了,她华丽的身影倒在一片鲜红的血泊中,而我本人也如游戏里的角色一样,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二天中午,我的脚刚迈出房门半步就听见刘子武大呼小叫的声音,“妈呀,那个腐女出关了。”

  “怎么和姐姐说话呢!”老妈照旧给8岁小魔头刘子武一个暴戾,然后扬起最灿烂的慈母之笑地盯着我,盯着这个披头散发,浓浓黑眼圈,面色苍白,犹如鬼魅般的我。

     “看,我女儿多漂亮,像电视明星一样闪闪发亮!”老妈夸赞换回的是刘子武呕吐的表情,还有我这个当事人僵尸一样木讷的脸。

  明星吗,我嚼着嘴里的大米饭,扫了一眼电视,娱乐新闻正在用非常夸张的标题讲述个某个重大新闻,某女郎婚外恋大曝光,某某知名小鲜肉惊艳全场等等。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那么多无聊的人在关心无聊的事,就像我身边的两位,指着电视大呼小叫着,我弟尤其夸张,都站在凳子上了,对于我这种连呼吸都嫌费劲的人来说,太活跃的气氛是我的大敌,看着我离开的背影,老妈提醒了一句:“子文,下午妈妈邀请几位朋友来家里聚餐,你和子武必须参加,给老妈我长长脸,让公司里的那些人看看,什么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苏琴的儿女就是这么优秀……”

  老妈慷慨激昂的话被我甩在了身后,不光如此,趁家人午休之际,我拿起手机和钱包,穿上我的灰色超大防晒隔离衣就溜出了大门。

  看着头上硕大的太阳,我这个人肉馅大粽子热得快发疯了,唉,真是倒霉,有家不能回,有窝不能归,还得跋着沉重的双腿到处瞎溜达,图什么呢?

  小区附近公园的一个僻静角落,正当我脱下外套靠在树下准备睡一觉时,一群人哗啦啦地从我面前跑过,她们个个拿着手机,亢奋的小脸蛋像熟透的苹果,一个女生就相当于500只鸭子,这下冒出了10多个女生,噪音分贝可想而知,也许是我阴沉的脸色太过骇人,本想走上前搭讪的几个女生讪笑了几下就跑开了。

  我冷哼一声,刚想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到头顶上方有什么东西在窥视,此刻,杀手敏锐的感知力油然而生,在危险进一步动作之前,我手握小石头“刷”的一下飞出,一招毙命,只听,“砰!”一声,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天而降,猎物从树上掉下来了。

2

  想要袭击我的小贼头朝下,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踢了他的小腿,没反应,当我翻开他套在头上的白色连衣帽时,一头柔顺清香丝滑的亚麻色秀发披散开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当我看到那半张脸下面渐渐渗出的鲜红血液时,腿肚子有些抽搐。

  我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慌忙拿起灰色外套盖在他身上就逃离了现场,一路上良心不断敲打着我的所作所为,终于,理智战胜了冲动,我又转身向公园跑去。

  天啊,我不可置信地使劲擦了擦眼皮,地上,树上连个影都没有,可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因为那一滩鲜红还在。

  在我拍着胸脯庆幸自己跳过一劫,准备长吁一口气时,一转头,一张大脸毫无预兆地和我鼻尖对着鼻尖,眼睛瞪着眼睛,嘴巴一张一笑,我强压着想喊出口的惊叫,下一秒钟,却是对方手捂着肚子,惨叫连连:“啊,姐姐,你干嘛打我,呜呜呜,好痛!”

  “再碰我,削你!”我环抱着胸,举着拳头,如临大敌一般戒备着,面前的这个长发男子真是太过分了,偷袭人不成就装死,装死不成就装傻,还敢对我动手动脚的,要不是看他身上有伤,我非打扁他不可。

  你看你看,他又开始装傻了,居然还眼泪汪汪的,居然还撇着嘴,居然撸起袖子就往脸上蹭,这下好了,混着血和灰尘的脸成了一团浆糊,看得我有点反胃,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痛哭流涕,满地撒泼,气的我不打一出来。

  我本想破口大骂他:“哭什么?死了爹还是丢了娘啊?”可是张了半天的嘴说出口的话却是:“行了,你要是没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果然莽撞出门没好事,一个宅女就该老实本分,恪守成规,老实待在家里,在游戏里杀杀人,捡捡装备多好,都怪老妈非要搞什么聚会,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硬着头皮配合老妈了,现在好了,自己屁股后面跟了个大尾巴,而且还是条甩也甩不掉,你蹦,他跳,你跑,他叫,你吼,他恼,十分缠人的狼尾巴,怎么得了,如何是好呢?

  “真是够了!”我来了个急刹车,转身,刚准备用最恶毒的眼神杀死对方时,却看到那个比我高一头的男子一脸牲畜无害的样子,微风吹过他齐肩的秀发,扫过他白皙的肌肤,明亮的秀目,还有薄薄的嘴唇,然后,咧开嘴,雪白牙齿中间那个明晃晃的血窟窿击打着我柔软的良心,“靠,败给他了。”

  本来我是想带着这个陌生男子去医院的,可是半路上的突然冒出一群人对我们指指点点,话说我除了在游戏的世界里名声有点臭外,在现实世界里好像还没惹过什么大乱子,哦,除了刚才一不小心把身边装疯卖傻的男子打飞两颗牙齿外,难道有人看到了,是来抓我的吗?不至于吧。

  在我腹诽间这群人就像苍蝇看到那啥一样扑了过来,还好我眼疾手快,几个闪身逃了出来,可那受伤的小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痛苦的哀嚎声和杀猪差不多,围观的人似乎也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分散开,她们呆呆地看着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男子,议论声不绝于耳。

  “咱们是不是认错了。”

  “对啊,我的阿灿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这么……”

  “应该是认错了,这个世界长得像的人可多了呢!”

  话间,地上的男子快速站起,像坦克一般冲到我身边来了个大大的熊抱,嘴里还滔滔不绝地诉苦:“姐姐,救我,我好怕,求安慰,求抱抱……”

  好吧,这下轮到我傻在当场了,围观的人看了看我,似乎更加肯定了什么,她们离去时远远飘来的一句话差点把我气吐血:“我就说不是吧,阿灿怎么会有那么low的姐姐,哈哈,还好不是,吓死宝宝了!”

  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天知道我的左手有多努力地去抓我高高举起的右手,要不然也许明天的社会新闻就是某某大街上发生数人被掐死的惨烈凶杀案了。

3  夕阳西下,燥热的气息终于渐渐散去,某小区某单元门口有两个身影小心翼翼地在周围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梯到达二楼,那个瘦小的身影对着大门咔嚓几下就打开了,她先侧耳听了听,又四下看了许久,确定没有动静后才飞快抓着身后某个人的大狼爪跑进卧室。

  这两个小贼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行为却被躲在客厅饭桌下某双更鸡贼的小眼睛给盯上了,这个圆头圆脑的小身影急火火地跑进另一个房间,开口就大喊:“妈妈,不好了,有两个小偷闯进姐姐房间了!”

  苏琴楞了楞,她掐了掐刘子武肥嘟嘟地小脸,噘着嘴嘟囔道:“又淘气是吧,大白天能有什么小偷,和你姐姐那个杀千刀的一样不让人省心,整天就知道窝在家里,20多岁青春貌美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再这样下去就完蛋了,呜呜,要是没男人要她该怎么办,她要是抑郁了怎么办,想不开,离家出走怎么办?……”

  看着老妈假惺惺哭天抹泪的模样,刘子武嘴角有点抽搐,这都什么和什么呀,他忍不住大喊道:“才不会呢,我刚才看见你闺女带着一个蒙面男子回来了,两个人腻腻歪歪地躲在房间半天了!”

  “真的?”这句话果然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用,看着老妈瞬间闪闪发亮的双眼,刘子武双手插着腰气得像头小牛犊。

  卧室内,本以为上完药这个扫把星就该走了,谁承想他竟然厚颜无耻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一会要喝水,一会肚子饿了,最后居然大咧咧地躺在我的床上睡着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干瘦的男子却沉的像猪,我拽了他好几次居然只挪动了一点点,没办法,我只好抓着对方的胳膊,单脚踩着床边继续用力拉,结果,随着男子的闷哼声,一个大力翻身就把我像个玩具一样抓到了怀里。

  天不巧,“砰”的一声,老妈和小魔王闯进房间,看到如此香艳的场景老妈乐来了花,她笑嘻嘻地拉着刘子武的手就往门走去,边走还边补充道:“你们继续,继续……”

  继续个毛线,我真快疯了,这时还是刘子武给力,他挣脱老妈的禁锢跑到床边,一把掀起男子盖在头上的帽子,大喊道:“照妖镜来了,快快现身!”

  “啊!妈呀!不可能!”刘子武突然尖叫

  “啊,妈呀,不是吧?”老妈尖叫连连。

  我气得大声呵斥两人:“你们瞎叫什么,谁踩你们尾巴了吗?”

  那个愣是把老妈和刘子武惊得能吞下鸭蛋的罪魁祸首慢悠悠、呆愣楞地坐起身,看着周围,他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嘴巴撇了撇,好像又要哭,当他的目光重新在我的脸上凝聚那一刻,突然又笑了,美得就像窗外的彩霞,赏心悦目。

  崔灿是最近娱乐圈内人气爆棚的一名小鲜肉,20岁,中泰混血,这个从男团出道的大帅哥能唱会跳,面带微笑,谦和有礼,话不多,却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俗话说人红是非多,最近关于这个小鲜肉冒出来不少令人咋舌的新闻,除了假唱,耍大牌,绯闻女友满天飞外还多出打架,和男经纪是同性恋关系等劲爆话题。

  我前一秒磕着瓜子,喝着茶水看着老妈在网络上给我翻出来的新闻和图片,后一秒神色凝重地审视着露出小鹿眼神的崔灿,最后一拍大腿肯定道:“弄错了!”

  “没弄错,闺女这真是阿灿,你再仔细看他左眼下方,右眉毛上方各有一颗美人痣,能把美人痣长得这么恰到好处的除了阿灿还能有谁,是吧阿灿,累不累阿灿,要不要休息一下,哈哈?”

  老妈的狗腿模样真是够了,不就是个明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比起古代那些侠客差得不是一丢丢好不。看着和刘子武抢零食大礼包的大明星阿灿,老妈的脸色古怪地拉着我小声问:“你确定他真的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吗?”

  “他……”汗啊,我要是告诉老妈他的偶像从树上掉下来后呆头呆脑的,铁定会被打飞,没办法,只能兵行险招,走一步看一步了。

4 晚上,我登上了无痕,一大泼消息铺天盖地而来,我看都没看,了无痕继续游荡没多久就被几十个账号包围了,又是来挑衅的吗?我握紧鼠标等待着对方进一步动作,却见一个一个文字泡亮了:“大神,加我好友,一起玩呗?”

  “大神,我们神奇公会就需要你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才,加入我们吧,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切,你们那破地方大神才瞧不上呢,还是我们上云坊这样的大公会才有资格,对吧?”

  “大神,求关注,求签名,求提携啊!”

  “……”

  在他们激烈的争辩中,我的了无痕早就逃之夭夭,今天真是倒霉,什么怪事都发生,还让不让人过了,在我疑惑不解时一个游戏好友给我发了一条私信:“行啊小子,这下你想不火都难喽?”

  “怎么?”

  “?你还不知道,你现在是出佳伙公会的大红人呢?哈哈,艳福不浅!”

  “怒”

  “好好别生气,你昨晚不是杀了那个兜里有糖吗,她是出佳伙公会的头儿,她曾经放出豪言谁要杀得了她,她就嫁给谁,并且把公会当做嫁妆呢,那可是几百号人的大公会,多少人为了这个大便宜挣得头破血流,哈哈,这下明白了吧,等着坐拥江山美人吧!”

  怪不得那些公会拉拢巴结我呢,原来是看中摔在我面前的这朵烂桃花了。别人怎么想我不管,可我一点也不稀罕,这有钱人的把戏就是吃饱了撑得,无聊,为了避免再有人纠缠,我果断下线 !

  这个世界很精彩,这个世界真他妈的让人无奈。第二天我牙没刷,脸没洗就被人从狗窝里拽了起来,老妈边拉还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哎呀,你这个死丫头片子还睡得着,出事了,出大事了!”

  怎么?又没地震,又没发水的,有毛大事,当我睁开惺忪的蛤蟆眼仔细盯着电视屏幕半分钟后,也傻眼了,大事不妙啊!

  此刻,电视娱乐新闻疯狂地刷着一个重大消息,当红小生崔灿下落不明,疑是被人胁迫,有目击者称在某公园看到疑似崔灿本人和胁迫者,经调查发现公园内确实有崔灿本身的大量血迹,现在相关人士已经进入调查中。

  接着电视画面上播放一个监控画面,一个带着白色卫衣连体帽的高个男子跟在一个穿着灰色肥大隔离衣的女子身后,女子弯腰驼背,贼眉鼠眼,这两个人一前一后和猫爪老鼠似得,十分古怪。

  “哇,老巫婆上电视了,上电视喽,哦哦哦!”刘子武这个混账玩意还没嘚瑟几秒就被老妈一个熊掌拍得闭上了嘴巴。

  老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看电视的崔灿,急得眼泪都快飞出来了:“怎么办,我的文文才20岁还没嫁人呢就要坐牢了,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这个家该怎么办,我怎么向你死去的老爸交代啊,苍天大地啊……”

  “停!大活人不是在这吗,把他还回去就是了。”

  我安慰完老妈走到崔灿身边,他昨天的衣服胸前全是血,老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套款式很老旧,但料子很讲究的灰色大长衫给他换上了,他略微修长的头发被轻轻地绑在了脑后,说实话,这样的崔灿很不一样,昨天还满身嘻皮味道的人今天就像穿越而来,居然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果然人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

  “姐姐,我是不是很好看啊!”崔灿美滋滋地站起身转了一圈,看我撇嘴,他又气呼呼地坐下,我叹了口气,很认真地望着他清澈的目光:“崔灿,你还想不起来吗,我不是你姐姐,我是刘子文,我弟弟是刘子武,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了。”

  崔灿低头不语,在我和老妈期待的目光下,他抬起头,眼圈透红,他抱起我的手臂就嚎啕大哭:“不,你是我姐姐,我不是崔灿,我不走,不走!”

  我这还没等发话呢,老妈身边的刘子武跑到崔灿身边大哭起来:“你坏,你走,姐姐是我的,我才是他亲弟弟,呜呜,你是大坏蛋!”

  顷刻间,房屋内遍地鬼哭狼嚎,他们两个较着劲哭,一个比一个声音还大,估计再哭下去整栋楼都听见了。我和老妈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马上行动,一个抱走小的,一个拉走大的,终于,世界清净了。

  崔灿坐在床上好一会了,他双手环胸,看来还在生气,没办法,为了大局,我蹲下身,拉着他白皙修长的左手,用力地挤出我这大半青春里最美的笑容看着他,轻声哄他:“崔灿乖啊,姐姐不是不要你了,姐姐是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答应姐姐这件事,我保证,你想怎么样都行,好不好?”

  怕他不答应,我的心都在哆嗦,忽然,他重重地点头笑道:“好,姐姐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相信你!”说完,他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拉住我的双手,很用力,很温暖,我尴尬地低头不语,是的,我有点心慌,我怕自己错了,也怕后悔。

5步行街某家咖啡馆内,项浚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已经很长时间了,今天下午他突然收到崔灿手机发来的信息,说在这汇合。作为崔灿的经纪人,最亲密的伙伴,这两天他都快急疯了,一个当红明星无故消失了不说,居然还被有心人把消息被散播到媒体上。还有今天收到的疑似崔灿本人的消息,会是真的,还是圈套呢?

  正在项浚不耐烦的时候,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坐在了面前,居然真的是崔灿,此刻他竖着食指放在嘴上,小声对项浚说:“嘘,我是崔灿。”

  “阿灿,你,你跑哪去了,你的牙齿怎么回事?”两天不见,崔灿居然穿着一件灰色大长袍,这是cosplay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玩这个,项浚怒目而视。

  仿佛是感受到项浚的杀气,崔灿急忙低头嘟囔着:“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头有点晕,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不要担心,不要乱想,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不要……不要什么来着……总之就是我回来了,什么事都没有!”

  崔灿一口气说完轻松了不少,还乐呵呵的,项浚点了点头,看到崔灿没事他就很知足了,不过,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以前总爱和他话痨个没完的崔灿今天居然没话题可聊了,从刚才谈完两个人呆愣地对视许久,这很不正常!

  “对了阿灿,你上次和我说想合作的那个电影项目是哪个?”

  “阿灿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吧,怎么不回答?”果然,崔灿有些慌乱地左右张望,就是不看项浚,这让项浚确定了什么,于是下一秒他拉起崔灿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你放开我,放开,姐姐救我!姐姐!”崔灿的反应相当激烈,声调也越来越高,在他撕心裂肺的吼叫吸引更多注意力的前几秒,一个瘦小身影跑到他们面前盯着崔灿说:“别叫了!”

  这个畏畏缩缩,毫无修饰的女人就是崔灿口中的姐姐,项浚看她的身影有些眼熟,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崔灿对这个女人的反应,居然如此乖巧、可爱,像只癞皮狗?

  “你把他带回去看看医生,我不想欺骗你,他从树上掉下来后就这样了,是我造成的,请不要牵连其他人,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我尽量保持着正襟危坐,慷慨就义的模样,项浚推了推鼻梁上小巧的银框眼镜,饶有兴趣地望着我,正准备开口时,突然,几个高大的人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们高声喊了句“警察!”按住我的肩膀就往外走,原来,该来的这么快就来了。

  在被押送上车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崔灿像个古代侠客一样横冲直撞,一个,两个,三个人都不能阻挡他的气势,可是雄狮架不住狼多,不知谁一个过肩摔把崔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项浚看到昏迷的崔灿急红了眼,他们激烈地争辩声我已经听不见了,外面乱作一团的世界已经再也和我无关,也许,我注定只是一个漂泊无依的天涯过客。

  不知是不是以前熬夜在网游中打打杀杀惯了,冷不丁被扔到一个漆黑安静的环境居然有点不适应,我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很多片段,崔灿口水横飞的傻笑,崔灿痛心疾首的哭泣,崔灿深夜里抱着我的被子边心满意足的表情,还有一个身影,在过去也这么喜欢赖在我身边,声音温暖,面容祥和,是我的爸爸,那个快被我遗忘的人。

  是了,怪不得觉得崔灿穿的那件长袍有点眼熟,是爸爸过去工作时最喜欢穿的演出服,他是一名文工团的相声演员,他这一辈子把快乐留给了别人,痛苦留给自己,过去我恨他太执着,生病也要工作,恨他不辞而别留下我们,恨得久了就把自己投入到虚拟的世界里,昼伏夜出,混沌度日,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我是刘子文,是妈妈唯一的女儿,是弟弟最爱的姐姐,是爸爸曾经最呵护的小公主,我不应该在这里,我想要出去!

6在看守所的第二天就有人来保释,我本以为是老妈她们,没成想,来的人居然是崔灿的经纪人项浚,我被他带上车,来到了一个私人公寓,开门,上二楼,打开卧室门,有人站在窗边,熟悉的身影陌生的表情。

  “刘小姐,我想我们该好好聊聊了。”崔灿大步流星地坐回沙发上,身姿挺拔,优雅,却再没有了纯真的感觉。

  “亏欠你的我不会逃避,失忆的人是我不是你,还要谢谢你,让我想起了很多。”说完我抬头望着窗外,蓝天白云,如此静好。   

  崔灿盯着我看了许久,久到连身边的项浚都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提醒他,他有些尴尬地对我冷哼道:“你知道我有多贵吗,居然打掉我两颗门牙,而且还被对面公司的那些王八蛋抓到了把柄,我宝贵的艺人形象算是折了,不过,没关系,嘿嘿,他们太瞧不起人了,我是靠脸吃饭的吗,是靠才华,想整垮我,哪有那么容易,等着瞧吧,我一定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闪瞎他们的双眼,对不对,浚浚?”

 项浚没有理会崔灿期待的目光,反而看向发蒙的我,微笑解释:“刘小姐,不用怕,我们不会为难你的,这两天小崔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辛苦你了,我马上送你回去。”

  我在项浚的示意下站起身准备离开,却看见脸憋得通红的崔灿怯生生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回家的路上,项浚看似漫不经心地和我讲起了崔灿,原来,崔灿真的有一个姐姐,是小时候隔壁家的邻居,那个姐姐和他的父亲总是笑眯眯地很爱说话,说话还很逗,小时候的崔灿胆子很小,除了这个爱笑的姐姐外,没有别的玩伴,所以,虽然后来各自搬家,离开,他却依然很怀念那个时候小姐姐。

  我一进家门,差点被迎面扑来的小肉球给撞倒,刘子武抱着我的腰哭得稀里哗啦,我抚摸着他可爱的小脸蛋,不停地轻声安慰着,一向很爱哭的老妈看着我们,笑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最近,网游世界里的一个重磅消息就是了无痕的狭义举动,他竟然找到那些被坑害过的网友,把偷来的物品主动归还。

  从那以后,人们夜间已经很少看到了无痕单独的身影,人们最近一次见到他是在他和兜里有糖的婚礼现场,兜里有糖不肯接受了无痕归还的戒指,她执意要了无痕以身相许来赔偿,于是,两个人结婚了,从此很多网友只看到出家伙公会伉俪情深,双进双出的两个身影。

  崔灿还是大明星崔灿,那些无中生有的抹黑已经不攻自破,不知道是不是观众的错觉,这个青涩阳光的大男孩变了,变得活泼,热情,侃侃而谈。

  就连项浚也惊叹于崔灿的变化,尤其是崔灿抱着手机玩他那个网游游戏时眼神里的温柔像水花似得。兜里有糖,还是个女性账号的游戏能有这么大的魅力吗,连项浚都想玩玩这款游戏了。 

  镜花水月,清风徐徐,一对璧人隔着屏幕相视而笑,原来,命中注定的事跑也跑不掉,你看,幸福来的就是如此巧妙!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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