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13日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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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钱学森传》。

举家搬迁至北京是钱学森童年最大的一件事。进城时,他还是蹒跚学步的幼童,待到15年后离开时,他已经是一个少年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北京都是中国城市中政治色彩最浓厚的一个。在长达3000年的时间里,它是国家的政治中心,在过去的500年里,这里是首都。1908年,就在钱学森一家进京前不久,北京70万居民中,约有1/3是清王朝的军政人员。当钱学森到达这里时,他很可能会看到这样的景象:街道上身着蓝布长袍的官员穿梭往来,这身装扮在当年的京城是上等人的标志,就像今日华盛顿特区满眼的灰色条纹西装。在北京生活的15年,让钱学森得以吸纳这里积淀千年的文化,同时也目睹了古老中国现代化的动荡转型。耳濡目染京城恢宏雄伟的宫殿高墙,绚烂夺目的奇珍异宝,不可避免地在他心中打下以北京为傲的烙印,这种骄傲与他的自信合二为一,成为影响他终生人格的一部分。

这所学校的毕业文凭通常被认为是未来在政府谋得职位的敲门砖,因此竞争非常激烈。入学考试那天,成百上千名幼童从北京的四九城汇集到校门前。家境富裕的乘坐黄包车,贫寒之家则只能安步当车。所有孩子都打扮得平头正脸,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紧张地和父母一道排队等候进入考场。他们鱼贯而入,逐一接受考试小组的审核评判。

第一关是口试,问到的问题包括描述眼前的一幅画,解谜语,以及倒着数数或正确完成简单加减运算,从而表明自己的数学能力。此后会进行体检。近视的、羸弱的、色盲的孩子都不能入选。事实上,那些在考官看来太矮、太高、太胖、太瘦——甚至是太丑——的孩子,也会马上被筛掉。“那时候,被选中的孩子不仅要聪明,还得漂亮、健康,个头适中,这样当所有人都站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才会赏心悦目,照出来的相片也会比较好看,”熟悉北京第二实验小学历史的霍懋征如此回忆道,“申请的学生太多了,学校尽可以挑肥拣瘦。”

作为一名北京第二实验小学的学生,钱学森幸运地躲过了当时刻板、严酷的中国传统教育。在这里很少体罚,教师们即使生气时也不会对学生大声呵斥。这里的教育哲学是身教胜于言传。当学生走进老师的办公室时,他不仅可以坐下来说话,还会被奉上一杯清茶,就像是一个尊敬的客人一样。

尽管有着大学的气氛,但北京师范大学附中却像一所军校一样管理严格。男孩子们身着灰色棉布制服,女生则是白衬衫配小黑裙。学校绝对不允许他们谈情说爱。一位毕业生回忆道:“曾经有一些学生陷入情网,但一旦被校方发现了他们的罗曼史,其中一方就必须离开学校。”

国民党接管政权之后,开始致力于统一铁路。从1912年到1920年间,中国铺设了超过1000英里的新铁路,大多数由日本、欧洲和美国银行家提供投资。随着新铁路的不断建造,便需要雇用新的工程师,这一需求逐年看涨。这是一个胸怀大志的青年学生投身于脚踏实地的重要基础工业的绝佳机会。1929年秋天,钱学森脱下中学制服,换上一身学生长袍,怀着成为一名铁路工程师的理想,直奔上海交通大学。他与北京,就此作别。

随着时光流逝,钱学森的同学们开始注意到这个来自北京、沉默内向的小个子男生出类拔萃的学习成绩。“当时,钱学森以身为班级上成绩最好的学生而闻名,”一位校友回忆道,“我们都知道他的成绩。他总是第一。”与此同时,他也给人留下了“古怪”的印象——即使是以交通大学的标准,他也显得特别。他很少说话,也很少和别人一起做功课。学生聚集的演讲厅和实验室并不能吸引他。看上去,钱学森所要的只是独处和沉默——一个可以安安静静思考与做自己的事的环境。似乎只有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最快乐。

钱学森绝对没有料到,他在麻省理工学院的时光竟会如此短暂而不愉快。部分原因在于,1935年的麻省理工学院尽管已经是一所全美顶级的飞行技术学院,但它对航空工程却未能给予足够的重视。另外的原因则要归于钱学森的个性:他与麻省理工学院就是格格不入。在麻省理工学院,航空学一直没有被当成一门正经的学科,而被视为与学生们在冰封的查尔斯河上举行的滑冰大赛类似的竞技项目。直到1913年,前飞机设计师梅里尔(AlbertA.Merrill)组织运作了一系列非正式的航空学讲座之后,才开始萌生创建一个正式研究项目的设想。或许是因为这些讲座大受欢迎,麻省理工学院拨出了3500美元,用于建造一座实验室和一个4英尺长的风洞,并在接下来的一年中开设了航空工程学的研究生课程——这是全美国第一个与此相关的课程。来自中国的一名周姓学生是第一个拿到这门课程硕士学位的毕业生,在他之后,又有数名中国学生前来攻读这一学位。毕业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在中国政府和学术机构中谋得要职。

也许换一个时代——假如钱学森可以在飞机制造公司找到一份工作,或是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能够体会到钱学森所面临的实际困难,帮助他谋得一职或甚至对他的研究工作给予大力支持——钱学森可能也就待在麻省理工学院了。但如果真的如此,那将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很明显,无论是在性格上还是在科学研究的方法论上,钱学森与麻省理工学院都大相径庭。钱学森想要的是一种理论式的教育,而麻省理工学院的航空工程系则以培养具有实际动手能力、一毕业就能投入生产的工程师为傲。钱学森在中国的图书馆中长大。他的大多数美国同学则在家庭式实验室中成长,在谷仓、地下室和车库里整日摆弄汽车零配件、脚踏车、无线电和飞机模型。钱学森曾经对朋友说,美国人“一生下来手里就拿着活动扳手”。他一度希望师从于麻省理工学院的一位伟大的数学科学家,但他的教授们按照麻省理工学院校友鲍勃·萨默斯(Bob  Summers)的话来说:“与其说是科学家倒不如说是探险家。”一位科学史评论家这样写道:“他们心目中的科学家是像爱迪生那样的,而不是像爱因斯坦那样的。”

钱学森发现,冯·卡门带到加州理工学院的德国式航空学研究方法——严格应用基础的数学和物理法则去解决基本的工程技术难题——与他恰好脾胃相投,这使他有如鱼得水之感。饶有趣味的是,这种理论化和强调依赖数学方法解决问题的研究方法,正好也是物理学家大规模进入太空研究领域时倡导的研究方法。不管是主要关注基本粒子的粒子物理学家,还是也探讨时间和宇宙大结构问题的宇宙学家,他们的基本信念都是,通过数学和物理学,人们可以定义宇宙中的各种作用力,从而了解宇宙到底是什么。在这一点上,那些物理学家、冯·卡门和钱学森都被证明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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