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1767】肃宗登基。2022-12-10

16、

七月十二日，皇上抵达普安（四川省剑阁县），宪部侍郎房琯前来谒见。皇上从长安出逃，群臣多不知道，到了咸阳，问高力士：“朝臣中谁会来，谁不来？”回答说：“张均、张垍父子受陛下恩最深，而且都是皇亲国戚，必定先来。舆论都认为房琯应该做宰相，而陛下不用，而且安禄山曾经推荐他，恐怕他不会来。”皇上说：“事未可知。”等到房琯抵达，皇上问张均兄弟，回答说：“臣想跟他们一起来，但他们逗留不肯动身：看他们的意思，似乎心里有数，只是不能说出口。”皇上回头对高力士说：“朕早就知道会这样。”即日，任命房琯为文部侍郎、同平章事。

当初，张垍娶宁亲公主（李隆基的女儿），皇帝允许在宫禁中兴建驻宅，宠待无比。陈希烈请求辞去宰相职务，皇上到张垍家，问谁可以做宰相。张垍还未回答，皇上说：“不如爱婿。”张垍走下台阶，叩头谢恩。既而皇帝又没有用他，所以张垍心里怏怏不乐，皇上也察觉了。当时张均、张垍兄弟，以及姚崇之子、尚书右丞姚奕，萧蒿之子、兵部侍郎萧华，韦安石之子，礼部侍郎韦陟、太常少卿韦斌，都以才干和名望当上大官，皇上曾经说：“如果任命宰相，应当在宰相子弟中找。”既而全都不用。

17、

裴冕、杜鸿渐等上书给太子，请他遵从皇帝在马嵬的命令，即皇帝位，太子不许。裴冕等人说：“将士们都是关中人，日夜思归，之所以不顾崎岖，跟从殿下远涉沙漠边塞，是冀望自己能建立尺寸之功。如果一朝离散，就不可能再集合起来。希望殿下勉强自己，接受大家的拥护，这也是为了国家！”五次上书，太子才同意。当天，肃宗李亨即位于灵武城南楼，群臣跪拜，李亨流涕歔欷。尊玄宗为上皇天帝，赦天下，改年号为至德。任命杜鸿渐、崔漪为知中书舍人事，裴冕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改关内采访使为节度使，治所迁到安化，任命前蒲关防御使吕崇贲担任。任命陈仓县令薛景仙为扶风太守，兼防御使；陇右节度使郭英乂为天水太守，兼防御使。当时塞上精兵都已奉命东下讨伐反贼，只剩下老弱守边，文武官员不满三十人，在荒地上搭建房屋，建立朝廷，制度草创，武人骄慢。大将管崇嗣在朝堂，背着宫门而坐，谈笑自若，监察御史李勉上奏弹劾，逮捕关押。皇上特赦，叹息说：“我有李勉，朝廷才开始有尊严！”李勉，是李元懿的曾孙。十天半月之间，归附者渐渐多起来。

张良娣性格巧慧，能迎合皇上心意，跟从皇上来朔方。当时士兵很少，张良娣每天晚上睡觉时，常睡在皇上外侧。皇上说：“抵御贼寇不是妇人所能。”张良娣说：“苍猝之际，妾以身体在前抵达，殿下可以从后面逃走。”到了灵武，生下一子；第三天就起身，给战士们缝制衣裳。皇上制止他，回答说：“这不是我该休养的时候。”皇上以此更加怜爱他。

华杉曰：

太子应该登基，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大家抛妻弃子，不顾千难万苦，抛头颅，洒热血，是给谁干呢？是给太子干。给他干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如果太子不登基当皇帝，等“革命”成功了，把四川那个“逃跑皇帝”李隆基接回来，什么封赏都是他说了算，不是太子说了算，那还跟着太子干什么？都去四川享福好了。裴冕、杜鸿渐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就是形势，必须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