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新注(第七十七章)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大道的运行,难道不和开弓射箭很相似吗?离目标高了则下压,离目标低了则上举。减损多余,补充不足的。大道的运行是减损多余而补充不足。社会的运行则不是这样的,它是损不足而供有余的。谁能做到用有余的来供奉天下呢?只有遵“道”而行的人。所以,他化育万民而不恃己能,成就万民而不居功,他甚至不愿显示自己的贤能。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

“道”无知无识,无爱无恨,因而它对万物是公平的,不会因为羊弱就多给一点同情,也不会因为狼凶就少给一份恩泽,万物都在“道”中各适其性,各“德”所需,所以天地万物的运行井然有序,和谐自然。

高者抑之,下者举之。

张弓射箭,首先得瞄准目标,高了就压低,低了就抬高,这与天道的运行是一致的,比如,食草动物的数量过多,超过草原的承受能力,草原就会发生退化,食草动物的生存空间就会大大减少,于是大饥荒就开始了,当食草动物的数量减少到合理水平时,草原就会逐渐恢复它的生养能力。

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大水流动的时侯,低洼的地方则首先被填满。人在进入中年以后,就进入了损而又损的模式,而初生的婴儿则是补而又补的模式。再比如,初升的太阳不能给万物足够的温度,经过补而又补之后,就成了正午的骄阳,万物不能永远生活在高温下,于是,太阳开始损之又损,直到夕阳西下。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天之道,视万物为刍狗,“道”是一种无意识的存在,它无爱无恨,万物都在自然中运行,因而,在自然的运行当中,万物从“道”中获“德”了各自的天性和形状,同时也获“德”了它的秩序,也就是生长规律。这样万物就能自然和谐地生活在一起。

“有余”和“不足”都是不符合“道”的,因为“道”是一种平衡,它会在自然中调节不平衡。比如,在一个完整的生态圈中,任何生物的数量都会有一种相对的平衡,狼多了,羊就会减少,狼就会被饿死,狼减少了羊就会增多,同时,羊的食物也会减少,羊就会被饿死,这一切都是在自然中完成的。

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世俗社会的规则与“道”的规则是完全相反的,有余者,富甲天下,广厦万间,不足者,一贫如洗,无立锥之地。有余者,珍羞美味,妻妾成群,不足者,无隔宿之粮,孤老一生。有余者,视他人的生命如草芥,不足者,只能象娄蚁般苛且偷生。有余者用暴力压榨和掠夺他人的生命和财产,至使有余者越来越有余,不足者越来越不足,这种财富的两极分化是社会失衡的表现,也是无下大乱的先兆。

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因为“道”维持了自然的平衡,所以,世俗的统治要想维持社会稳定,就必须从“道”中领悟真谛。放弃掠夺和盘剥,为社会底层提供服务和保障。放弃与民争利的政策,让民众有发展的自由。放弃国富民穷的治国方略,让利于民,还利于民,建立民富才能国强的理念。损国之有余而奉民之不足。

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那些口称“为民请命”的人,在立国建政以后,就把自己当作是民众的“救世主”,从此作威作福,开始为己谋利,为子孙谋权,这就是社会失衡的开始。那些所谓的功臣宿将,早已忘记了他们最初的理想,以有功于万民而自居,不但自己生活腐化,而且还纵容子弟疯狂敛财,于是社会进一步失衡。为显示自己的雄才大略,随意制定政策,随意发动战争,民众不堪其累,于是社会彻底失衡,这就是我们这个民族,为什么会发生周期性大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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