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小时候,一大群外孙住在外婆家里。外婆总是起很早给我们煮饭,要问有多早?就是我们去上学的时候,天还没亮,黑灯瞎火。外婆就会给我们点着火把,送我们到大路上,看着我们离开后才自己回家。

外婆很会做饭。我最喜欢外婆做的辣椒炒肉,特别下饭,以致于我们几个外孙辈的人至今没有承认自己妈妈的厨艺。现在想想外婆做的饭菜,仿佛还能够回忆起那种味道。

外婆懂很多东西,能说会道,每每和外公吵嘴,她都永占上风。外婆和外公养猪牛养鸡鸭,也养猫咪。要是不用上学,就能听到外婆“咕咕咕”地呼唤着鸡鸭们,给它们玉米粒。鸡鸭们就蜂拥而至,争着抢着吃食。鸡鸭们生的蛋,外婆总是给我们补充营养,自己却不舍得吃。外婆和猫咪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外婆总是说,“猫儿爱干净,很有灵性。你要是把她骂了,她就几天不回家。”外婆的猫儿都只有一个名字叫“咪咪”,外婆还会抱怨,“这个猫儿懒死了,老鼠也不捉,天天只晓得吃肉,吃饱了就在坡上(野外)跑,是个白脚猫(重庆话形容一个人天天在外面混而不归家)。”可是外婆还是愿意给她肉吃,坐在椅子抱她在腿上,就算是冬天,猫儿躲在灶里取暖而浑身黢黑。夏日的午后,熏风阵阵,外婆和外公会吃着自己种的西瓜,躺在凉椅上。猫咪就懒懒地睡在筛筛(一种竹筐)上,偶尔睁眼看看外婆,偶尔眯着眼睛。一阵风又吹过。

外婆喜欢看抗日神剧,当八路军把鬼子打得哇哇叫的时候,她总是露出又解气又高兴的神态。外婆近年来也看动画片,熊大熊二光头强好像给她带来了很多欢乐。

外婆喜欢民族风,有一次,我买了一个具有异域风情的斜挎包,妈妈说很不喜欢,外婆说很好看。我把它送给了外婆,外婆很开心。可能她会开心地拿这个包包装一些菜籽儿,然后去种菜。

外婆年轻的时候很好看,不施粉黛,眉清目秀。现在外婆还是很好看,变成了很好看的老太太:略显瘦削的脸庞,依旧笑得温婉。银灰色的头发每天规规矩矩地绑着,更加容光焕发。我弟属于特别皮的类型,总是编纂:“外公能娶到外婆,是因为外公是土匪头子,强行娶了外婆。你看外婆现在这么漂亮,年轻的时候肯定更漂亮。肯定是外公要找压寨夫人,抢了外婆来。从外公走路的样子就知道,外公不当大哥好多年。”外婆就会打趣笑笑,嗔道:“你这孩子。”我会笑,心里产生了小小地认同。外婆家里较外公确实比较殷实,外婆上过学,每天能吃上米。外婆还有一个弟弟,和外婆一样,即使已经衰老,仍然看得出,年轻时,属于颜值高的一类人。所以关于外婆的爱情故事,官方的版本就是我弟弟所编纂的,而且极具说服力。

外婆上前年在田里摔了一跤,之后腿就落下了毛病,不能下田干活,整天闲着,有些郁郁寡欢。她喜欢我们这些后辈给她打电话,有一段时间,我每星期都会给外婆打电话,外婆还偷偷告诉我妈妈,说:“外孙长大了。”

我有几周没有给外婆打电话了,因为我本告诉她我要打工,可是我因为打工的辛苦和某些其他原因而直接辞职了。我可能是有点害怕吧,害怕外婆失望,害怕外婆说,“那你回来嘛,回来耍。”

外婆希望我能好好读书,以后找个好工作,日子过得不要太辛苦,希望我能多回去看她。

你说,我外婆是不是个很酷的外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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