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行（2020.4.5）

夜深，耳边又传来歌声。

报纸每天凌晨两点开印。刚上夜班之时，师傅们知道我只在这里实习一周，都调侃说：“机器教会了你人也该走了，你就打打下手，其余时间站着看看就行啦，哈哈哈…”

吐尔洪师傅却不这么觉得。

“来，小伙子，我先教你怎么裁纸，好好看着，先用刀子划开一条缝，然后把两边的外包装沿边缘割开，看到了吗？你试试。”

我照猫画虎，试着攻破另一边。但显然有些吃力，出师不利让我有些窘迫。

“要学会用巧劲，沿着卷纸的边缘，顺着它走，这样又快又省力。”师傅又示范一遍，“虽然你只呆几天，可也要认真对待，该学的东西都要学起来，这样你再到别的部门，就容易融会贯通了。”

我试着把另一卷纸拆开，将外包装悉数褪去，印刷用的大卷纸立刻裸露眼前，接着，我用裁纸器，将外层有缺角的部分划开扔掉。

“弄好了吗？我看看。”吐尔洪师傅让纸绕行一周，边走边看。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小伙子，粗心可干不了我们这活，你看这一边，还有几十层纸是缺角的，这要是直接上机器，几百份报纸都得报废，下次可不能这么马虎。”他顺手将缺角的纸裁去。

我的脸有些发烫。

接着，他开始叠我扔在地上的外包装废纸。

“这个还有用？”我有些讶异。

“没用也不能乱丢，要养成好习惯，裁完纸就顺手把这些叠好，费不了多少事，回头好清理。”他将纸叠的方方正正，缓放进一旁的纸箱。“这么好的机器，弄脏了多心疼，油墨、废纸、垃圾全都要清理干净。”

我心内惊叹，如余波蔓延。

一些小的缺角纸被放进纸篓里，大的则会放在一个专门的台子上铺展开来保存。师傅说，这些纸吸水性极好，类似宣纸，放在那儿，回头会有专人来回收利用。“你别小看这几十层纸，日积月累，可不少呢。”就连滚筒里最后用剩的边角料也被物尽其用：放在洗手池旁擦手。这点尤让我拍案叫绝。

不管是用过的版面、油漆桶，还是每日印刷后的机器、地面，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我自叹弗如的同时，也暗暗学习师傅们的这种好习惯。

吐尔洪师傅一边给机器上漆，一边又哼起了我没听过的旋律，闲聊中得知，他们只上夜班，每天1点多来，什么时候干完活什么时候下班。他说：“我们的时间相对自由些，大家都追求效率，早干完早回家。上夜班工资不高，自己白天还兼一份工。”

“那会不会太累？”

“一忙起来也就顾不上累不累了……”

思来，至今我已许久再未听到那般爽朗的笑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