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浪无喑

马来这边天气不是很好。每每凑到窗前,总引得人的心往下沉。随这海浪一样,一波掩过一波,新愁旧恨缠绵交织,只见得这浪越滚越厉,天愈演愈昏。

云倒是也配合这愁肠,我想到新疆的山水间,沙漠中遨游一番,被莹莹绿色环绕,被碧波万顷冲刷,自己的这点小愁小绪算得了什么呢?

往日总是提醒自己得日日反思,时时自省。然而近日,忽然发现自己的脑袋瓜子似乎铁锈了一般,很多事后知后觉,像绷在弦上的箭,前进后退都不得章法。卡在中间,浑身撕裂得难受。

偶尔一阵子,好似是掉进了星河滚烫的溶洞里,满手心只有潮湿的汗液,什么也拿不准,握不住。但是坐定一想,这都是思想不听话的缘故,好似放风筝遇上的大风天,任它飞到云里雾里,不再受这缚鸡之手的控制了。待风儿闹够了,跑远了,这风筝也就自己掉下来了。收拢了线,还得归置到原来的箱子里面罢。

前几日,梦见一匹良驹。在梦中竟然表演起杂技来,看得我目瞪口呆。近日,又梦到螃蟹,哈,我想我这是深山老林的命,河水溪流什么的才能抚慰这颗心。如果心真能掰成几瓣的话,那我得分匀称了:一瓣给山野,一瓣给江河,一瓣给星空和云,还有一瓣留给风儿…任谁来都得掺和这么一部分的话,不得不把自己揉碎了随风随尘而去才是……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梨花美丽的意象总是出现在脑海中,小时候喜欢桂花,香味清雅,细腻,温和。可是不知几时,梨花的样子频频入脑海中,大概是食堂窗台的塑料小盆栽吧。老家后院坡上有一株梨花树,精瘦精瘦的,也不算高,在我那个年纪,它大概也是个少年树罢了。印象中,只开过一次花,也是这唯一的一次花,让我记到如今。

清晨时分,阴阴天。我穿着几块钱一双的军绿色花胶鞋,鞋底沾满了细软的黄土。我是专程跑去看那梨花的。山墙上满是绿色芦苇,菜地也是绿油油的一片,猪在圈里哼哧着,偶尔传来一两声乡里邻舍间的话茬。我站在那株梨花树前,胸腔里被填满了梨花花瓣,坠入一个花花世界之中。白白的,娇弱又挺拔的,被风儿撩拨着微微一倾。只是那么几只,那么稀疏几只,星星点点的梨花花瓣儿啊~

一次又一次把我拉回到那片黄土小坡上站立,一言不发地,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那株梨花树。脚边被青草和豌豆苗依偎着。

我看这无喑的海浪们翻涌潜去,木棍和塑料制品一同被卷个底朝天。一扇玻璃,加无数个钉子,就把它们全部的嘶吼都死死抵挡住了。无论它们怎么用力拍打这船身,一切都像是哑剧一样,凶猛与虚弱同呈一色。

我想,我是不再沉迷于大海了。至少马来的海,我是不爱的。

福冈的海,福冈的云,我是怀念的。所有带有鲜明色彩的东西,再度回忆起的时候,它们都比当时的时刻更加引人遐想。

时间是过去的魔术师,总是把过去装点得金光灿灿,而将来,云里雾里才是最好的。如果将来,如果明日,都太过清晰,即使是金光灿灿的清晰,那也是要让人失望的。没了希望,就跟着隔窗望海一样,波涛再汹涌却是默默无声的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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